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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18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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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离职”之后,终于有时间去见朋友

李奔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20年12月18日   02 版)

    我没有时间。这是首要的感觉。

    当亲戚朋友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时,我的理由从来都是没有时间。北京这样大,你在石景山,我在朝阳,平时最早六点半下班,只能约在周末。周末如此珍贵,却要被用来跟陌生人进行需要背景介绍的对话,于是偶尔不想出门,最终一月至多见两三次面。所以终于明白了过去的人为什么在介绍对象时要介绍同一个单位的——因为下班顺路。

    下班顺路很重要。在北京这样一座城市,哪怕是再好的朋友,只要你们住的地方相距足够远,就有机会成为许久见不了一次的网友。当然网友并不意味着更低的质量,我有很多次都被手机另一端发来的某句话深深安慰到。但是一个能时时见面的人,是可以切实地塑造你的生活的。

    如果你的朋友住在你下班路上的某处,而且离你家不远,你们见面的频率就会呈直线上升。在你家里吃一顿饭,在对方家里看一部电影,什么事都不会耽误。下班不再只有一个去处,你们可以互相帮忙占据对方的时间和精力,以免它们被无聊且焦虑的状态侵占。但是如果住的地方相距太远,抵达对方的时间太长,这种情况的实现难度就大大提升。那些帮人在一个单位里介绍对象的叔叔阿姨们,大概是深知这种现实因素的影响,知道人的关系如何在现实中发展和维持,这是仅凭一腔爱意就盲目相信异地恋的年轻娃娃们所未能认清的。

    不过,我为什么在纠结于下班顺路?哦,时间。我感觉自己没有时间。这句话似乎不该从我嘴中讲出来,因为我的职业是一名图书编辑。这个名头听上去实在清闲,也确实不是一份给人很大压力的工作。有些同事在生娃之后选择来这里工作,部门内有位同事保持着准点上下班的记录,但是我顶着一个“主编助理”的名头,实在无法像他们一样。我的朋友一度觉得我应该会每天下午泡杯茶,坐在那里慢悠悠地看稿。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某天偶然敲进设计总监的聊天界面,状态栏里的三个字瞬间激活了我的焦虑——“一堆事”。这位作者的稿费该结算了,那位译者该交稿了,设计师给的封面方案需要确认用纸和工艺,同时还要保证每天一定的看稿量。聊天界面开了七八个,哪怕只是坐在位置上,也总有不同的人来找你处理各种问题。虽然已经在超负荷运转了,领导却看不见或假装没看见,只不断催促看稿再快些。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我主动加班,终于成了一个生活中几乎只剩下工作的人。

    这就是我前段时间的状态:头脑不清醒地醒来,吃或不吃早饭,挤地铁上班,从屁股接触到工位的第一秒开始工作,直到在公司吃完晚饭,继续待一会,之后再回家。回到家,心里还惦记着没有完成的事情,甚至有时候它会在梦里找到我,成为实实在在的梦魇。周末见人?算了吧。我不只没有时间,还缺乏心力。相比去见朋友,有时我更想睡一觉。那种闹钟不会响,工作不会入梦,醒来头脑清醒的好觉。看过一篇文章,说缺觉让人更难提起兴趣谈恋爱,我想恐怕它影响的是人的所有社交活动。

    以上状态持续到终于提出离职,算是重症猛药。之前读完本科选择工作,本是想让更加现实的东西进入自己的生活,让工作的时刻表规整自己的生活。这一点的确实现了,我终于摆脱了在学校里的散漫,适应了工作的强制性要求,只是没想到它有一天来势汹汹,几乎要把人逼入绝境。

    其中原因很复杂,有公司制度的问题,有直属领导不作为的问题,也有我自己的做事方式和沟通的问题。领导让我考虑一下,并开始被迫反思眼下的情况。我则试着放松自己,不把工作看得过重,留出更多的时间给自己。最终达成一致意见:看稿量不再做任何要求,我暂时留下。

    于是继续做“工具人”。工具人不是贬义,至少对于我来说,人还是需要被占用。而且我不喜欢太费心,认真干活就是了。只是经过这一番波折,我也慢慢找准工作的节奏,开始准点下班。我的朋友也搬到了离我家不远的地方,事情在慢慢变好。但情况这样幸运变好的可能只有我,因为前几天约这位朋友看电影时,她说工作事忙,只能下下周了。

李奔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0年12月18日 02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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