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岁的陈凯旋和团队最近忙着给徽州香肠、酱肉、风干鸡等腊味带货销售,每天4-5个小时,还会前往室外的腊味晒场直播,“有时候‘爆单’,一天能卖出900多单,销售额近6万元”。
直播带货并不是陈凯旋的“主业”,他的创业项目名为“寻味黄山”,通过镜头记录黄山美食的味道、四季的变化。
陈凯旋是个感性的人,他至今记得拍过的每一个食材,见过的每一个场景,甚至是每一种香味,他会为这些场景、味道感动,甚至热泪盈眶。
一切要从2006年他大学毕业后来到黄山市说起。
陈凯旋的第一份工作是美食广播节目记者,后来他进入餐饮企业工作。他发现,很多顾客对食材知识不甚了解。如何把黄山独有的徽菜文化转变为生产力,让食材和受众发生联系,是他一直琢磨的事。2017年,陈凯旋开了一家文旅公司,为外地徽菜餐饮企业做产品体系规划、文化规划、食材溯源服务,让商家与徽菜文化建立联系。他也多次跟随餐饮业内人士深入农户、农家乐调研。
2019年,陈凯旋和黄山学院毕业的两个年轻人一起成立黄山寻味文化旅游发展有限公司。这3个家乡都在皖北的年轻人扎根皖南黄山,来到毛豆腐、臭鳜鱼、冷水鱼、粉丝、茶干等徽州食材原产地,走近一道道熟悉的菜肴,探寻背后的故事。“去过腊味车间、村里烘房、食材作坊,看到传统手艺人用传统做法烹制食材,那种沉淀在岁月里的精神,那种几辈人的传承,让我们特别震撼。”陈凯旋说。
一次,陈凯旋等人来到休宁县蓝田村,当地村民凌晨3点起来煮豆浆,豆子的清香和豆浆的浓香充斥整个作坊,热热闹闹的气氛包围着陈凯旋等人。当他们穿过车间,来到恒温发酵房,环境又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能听到毛豆腐上菌丝发酵的声音。这些场景,都让陈凯旋心生感动。
去年冬天,在黄山区的庄里村,陈凯旋拍摄了一位满头银发的阿婆用古法制作香肠。镜头里,徽州风格的院落里挂着红灯笼,地上放着竹竿、木桶、盐罐子、木盆,半扇猪肉晾在门板上,还有成品香肠在滴着油。一旁,阿婆用大颗粒粗盐揉捻猪肉,再码放在缸里腌制,一切都井然有序。
拍摄结束后,陈凯旋立刻和一家食材企业对接。后来,阿婆家的香肠成为这家企业的高端主打产品。企业现代化机器工艺最大限度还原了传统腊味的口感。
去年3月,团队来歙县的村落拍笋干的制作过程。镜头里,一位老人用满是褶皱的手挖笋、煮笋、切笋,再将笋放在竹编筐里晾晒,有条不紊,仿佛在做一生的事业。
到了傍晚,春寒料峭,袅袅炊烟,团队来到村里烘房,炭火的温暖夹着笋的清香和脱水后的干香,陈凯旋瞬间热泪盈眶,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场景晒出去。
“第一次看见,食客嘴里软糯的笋菜品,是这样产生的。”回去后,陈凯旋将竹笋产品和视频对接给相关部门和食材企业,为这个村子打开销售渠道。
2020年11月至今,陈凯旋为土货腊味带货销售额超50万元。他觉得,寻访既是记录的过程,也是选品、转化为电商产品的过程,“发现一道菜中浓缩的徽州文化,传播地域属性、旅游属性以及食材产业链属性”。
他告诉记者,作为创业青年,要用有冲击力的镜头传播传统文化和地方文化,让受众因一道菜而对黄山产生兴趣,从而发起一场旅行。这一过程中,让游客发现每一位厨师背后的努力,感受当地乡风民俗的美好,带动更多人做地域性饮食文化的寻访者和传播者。
在刚刚落幕的黄山市第二届旅游伴手礼电商销售大赛暨第四届黄山青年创客大赛上,陈凯旋的3个参赛视频作品均是在寻常巷陌寻访而来。
其中,蟹壳黄烧饼是陈凯旋在屯溪区一个菜市场偶然发现的。当时,一位大娘挎着篮子卖烧饼,烧饼比市场上的稍微大一些,带着炭火香味,陈凯旋瞬间被吸引。
“我们找到她家,去拍和面、搓面,大娘将梅干菜洗净,猪肉切成小丁,撒上芝麻,蘸水贴于炉内壁,用木炭烤炉慢慢烘烤,吃一口嘎嘣脆,满口留香。那是一种记忆的味道!”他回忆。
数次寻访后,陈凯旋更加坚定:要帮这些手艺人走向电商市场,而不是看着他们“淹没”在菜市场角落。“同时,不能只将好产品放在自己的平台,要推荐给经销商及相关企业。我们打造百姓身边的、有用的、时尚的助农平台,挖掘引发共鸣的家乡味道,帮助食材产业链迭代”。
谈及未来,他坦言,传统作坊面临生产资质认证等难题,有些产品无法在电商平台上线;真正爆款产品出现时,一些小工坊的产能和品质能否稳定保障,都是亟需多方探索、破解的问题。“我还建议刚毕业的大学生不要忙着创业,一定要进入市场、企业磨练经验,否则很容易栽跟头”。
“做这个事,不只是为了赚钱,更多的是为了情怀、责任和公益。”陈凯旋说。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王海涵 王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