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老姨姥:
一年不见,近来身体可好?还坚持每日上班吗?最近吉林的疫情又严重了些,一定要戴好口罩。不能从长春来北京过年,实在遗憾。不知过年时又要少了多少热闹!
越到年边儿,越怀念你在北京的日子。你从长春千里迢迢地坐一晚上的火车,拖着好几个大行李箱,蹒跚着走出车站。北京的冬天,风大极了,吹的人哟,晃晃悠悠。你那头发被风吹得髭髭着,可依旧兴奋地朝我们挥着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每次最期待的都是你那充满秘密、“胀着肚子”的行李箱——稍把拉链拉开,这个箱子便会崩开。大包小包,装的全是些我们一家人爱吃的东北小吃,红旗街的哈红肠、托我三姨姥买的地道的粘豆包、年糕,自己酱的牛肉,独门腌制的酸菜……每次掏出这些,你的脸上总会挂满笑容,敲敲我的脑袋调侃道:“大老远,就为咱吃上这么一口,馋死你得了!”那么大的包,食品全都拿出来后,立刻瘪了下去。你自己带的衣服,仅占一个小角。
有一次,姥姥与你聊天时,说想在阳台种些长寿花,多一些美好的寓意,图个平安。那年,你手里拎着个小花盆,盆里是几株开得正旺的长寿花。姥姥笑着问你为何不直接带种子,何必那么麻烦?你说得很认真,我记得也很清楚:“那可不行嘞,种子种下去长出来,还得费劲等上十天半个月,过年得有个好彩头,花可得开着哩。要是种子坏死,长不出来,多憋屈,那你一年都出不了头了!“因此我还嘲笑你老顽固、老迷信。老姨姥,今年的长寿花又开了,可却没有前些年开得好,那花常对我说她想念你,想念她最初的主人。答应我,下次一定来看看她。
你还有为我织毛裤的习惯。每逢春节,我都能收到一条红色毛裤。你的年纪越来越大,眼睛也越来越花。每次见你织毛裤时,总要把毛裤凑到眼睛前,仔细端倪着手头的毛线。你的手也渐渐不灵巧了,动作有些迟缓,时常感叹人老了。不管我怎么劝你也没用,你还是一个人坐在床边,一织就是一下午。其实你也没有如此热爱手工,就是想让我穿得暖些,新年有个新气象。现在回头想想,真为自己将你织的毛裤当成摆设而感到后悔。今年我自己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个毛线织的小包——因为学业太忙加上手笨,只好买上一个,你不会嫌我敷衍吧?我想等到时机合适了,把这礼物亲手送给你才有意义。
老姨姥,不用担心舅舅——他很好,成家后也更稳重了。你什么时候搬到北京一同来住,我把我的上铺分给你哟。你要是一直呆在北京就好了,就可以过八口人的春节,把桌子拼凑在一起,摆满一桌的年夜饭,说一年的话。
老姨姥,你在长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春节快乐!北京一切都好,想我了就打电话给我,我一直都在。
我想你了,老姨姥……
钱沐林(作者为首都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初二1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