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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探索共同富裕的浙江省迎来“钱袋子”的赋权。近日，财政部印发了《支持浙江省探索创新打造财政推动共同富裕省域范例的实施方案》（以下简称《实施方案》），这是迄今为止我国第一个财政推进共同富裕省域示范政策方案，它的发布被看作浙江进一步理顺财政体制、深化改革的契机。
“治国之道，富民为始。”共同富裕，不仅是社会发展概念，更是一场以缩小地区差距、城乡差距、收入差距为标志的社会变革。在促进共同富裕的过程中，财政发挥着重要作用。此次《实施方案》涉及推动共同富裕的财政管理体制、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生态环境保护、经济高质量发展、现代预算制度5个方面，从财政的体制和政策、管理等方面鼓励浙江开展相关探索，期望为全国城乡共同富裕建设作出表率并积累实践经验。
上海交通大学凯原法学院副教授、财税法研究中心副主任王桦宇说，财政管理体制是共同富裕的基础支柱，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是努力目标，生态环境保护是长远保障，经济高质量发展是永续动能，现代预算制度是重要抓手。在这五方面中，推动共同富裕的财政管理体制是最为基础性、根本性和长远性的制度措施。
他说，共同富裕的最终落实还是在于基层，在于人民群众的实际利益、体验与感受，这与财政在基层的职能、担当和运行过程紧密相关。
政府间财政关系、预算制度与税收制度作为建立现代财政制度的重要组成，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全面深化财税体制改革的中心工作和主要任务点。
华夏新供给经济学研究院院长、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研究员贾康说，在预算改革、税制改革有进展的情况之下，作为深化改革的首项重点任务，要进一步理顺财政的体制。理顺体制，最主要的切入点，就是从事权到支出责任要形成清单和一套可操作的具体方案。
目前，中央和地方财政事权和支出责任在各个细部领域的划分工作已经持续开展多年并已基本成型。“但在整个财政体制中，省以下这块是比较薄弱的。”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部副部长冯俏彬说，通常谈财政体制，往往是中央和省级政府之间，而省以下的支出责任不够明确。
在具体实践中，中央一级和省一级基本是全国一套体制，但省以下就“五花八门”，每个省会根据自身情况具体划分事权和支出责任，这不利于促进共同富裕。冯俏彬表示，共同富裕首先仍是要“做大蛋糕”，有了足够财力后，还涉及到不同区域、不同群体、不同层级政府之间财力的分配，这需要“一盘棋”的思路。
贾康说，在省和市县之间，应怎样形成像中央跟省之间那样类似的事权分工的一览表和支出责任的明细单，规定好具体操作方面的要领，这也必然涉及完善省以下的转移支付制度。
支持浙江省探索有利于推动共同富裕的财政管理体制被放在了《实施方案》的开篇。《实施方案》明确，要加快推进省以下财政事权和支出责任划分改革，支持浙江省合理配置和清晰划分各级政府财政事权和支出责任，增强省级调控职能，适度强化省级在统筹协调跨区域事务方面的职责，优化支持区域均衡发展的财政体制政策。同时，探索完善省与市县收入划分体制、进一步完善省以下转移支付制度以及支持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
王桦宇说，这些年，作为地方的省以下各级政府之间的事权与支出责任划分也开始逐步推进。《实施方案》重点强调“省以下”，一方面是因为目前的政府间财政关系的改革已经推进到“省以下”的改革进程中；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浙江作为共同富裕的省域范例，财政部对其相关财政体制改革工作的支持也只能在省级和省以下层面展开。
他认为，浙江作为共同富裕示范区需要在财政事权与支出责任划分、省与市县收入划分、转移支付、收入分配等基础性财政制度上作出积极有效的探索，在发达的浙东地区和相对落后的浙西地区之间、在新兴产业和传统产业之间、在城市和乡村之间、在高收入群体和中低收入群体之间，搭建财政均衡保障的支柱和框架，铺设收入分配均衡的桥梁和纽带，为全国城乡共同富裕建设作出表率并积累实践经验。
这位长期研究财税管理的学者说，科学有效地在各级政府之间配置财力，促进不同层级和不同地区的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关键环节，从这个意义上说，“科学准确厘定各级政府之间的财政事权和支出责任是极其重要的”。
“提低”“扩中”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内容。冯俏彬认为，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最重要的步骤就是促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中央要求2025年浙江基本公共服务实现均等化，此次《实施方案》的一大内容，正是支持浙江省探索率先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有效路径。
财政部鼓励浙江省在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方面先行先试，这其中，最受市场关注的是《实施方案》提出要上下联动加快构建“钱随人走”制度体系，强调在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理念的基础上，建立规范系统、集成高效的基础制度和运行保障体制，并有效促进转移支付资金分配与人口流动紧密挂钩。
长期以来，我国各大城市基本是按照户籍人口来“切分财政蛋糕”，对没有取得城市户籍的常住人口存在差别化待遇。在贾康看来，促进共同富裕，财政的转移支付“钱随人走”，实际上应该默认只要是常住人口，都应对应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均等待遇落实上，那也就意味着要淡化户籍对于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制约和限制。
《实施方案》明确，未来，中央财政要研究完善中央对地方转移支付中常住人口折算比例，结合中央财力逐步增加中央财政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奖励资金规模，加大对吸纳外来人口较多地区的稳定财力支持。
贾康认为，这意味着为推动共同富裕，要使社会成员这一人力资本要素流动更通畅、更少壁垒，就更有利于做大蛋糕，进而再去处理分好蛋糕的问题。
王桦宇说，按照“钱随人走”的理念和财政保障方式，可以有效提升基本公共服务领域转移支付分配的合理性和精准度，这也是新时代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落实民本财政和绩效财政的一种体现。但他同时提醒，“钱随人走”需要相应的政策、技术等硬软件环境相配套。
社会的共识是，共同富裕是否能有效实现，仍最终体现在市县基层，体现在广大人民群众的切身感受上。《实施方案》也提出，要探索建立省以下财政收支均衡度评估机制，并着重强调财政初次分配中的均衡度。这需要强化对基层财政功能的普惠性、平等性和可及性指标性要求，用王桦宇的话说，就是“财政的投入与保障应当建立在以人为核心的基本理念上”。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张均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