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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余摄氏度的高温下，身穿严实的工作服，脚踩厚重的钢头皮鞋，一手拿面罩，一手提电焊枪，耳边呲呲作响，眼前火光四溅。这是2022年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中国船舶集团广船国际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船国际”）总装部搭载课船舶电焊工、高级技师冯文虎的工作日常。
从2009年进入广船国际起，冯文虎先后参与焊接过华南首艘超大型油轮“新浦洋”轮、全球首艘极地凝析油轮，中国最大半潜船“新光华”号等几十艘船舶，这些都是代表着“广州智造”的高技术、高难度产品。每艘船只都要经过“船坞”搭载才能入海，冯文虎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这样站在码头边，目送船只远行。
船之所以能够不惧风浪，关键在于其坚韧的体格。一艘艘能够顶风斗浪的巨轮背后，是无数像冯文虎这样的电焊工的匠心，他们也被形象地称为“工业裁缝”。
“电焊工苦，电焊工难，浑身是伤疤，衣服全是眼儿。”整日与电弧光和高温为伍，这是焊接工人工作和生活最真实的写照。冯文虎身上穿着的工作服具有阻燃作用，摸上去比一般的工作服要厚一些。焊接时常常火花四溅，这套工作服除了能防止皮肤被烫伤，还能阻挡烧焊时产生的强光灼伤皮肤。
从四处漂泊的打工仔，到如今独当一面的高级技师，十几年里，冯文虎不断突破技术瓶颈、拓展专业技能。
2005年，20岁刚出头的冯文虎从河南老家只身南下打工，在一家钢结构企业当电焊工学徒，跟着师傅焊接公路路牌、防撞栏。那时，焊接对他来说，还只是一份谋生的手艺，真正让他决定把焊接作为一份事业来做，是在加入广船国际之后。
造一艘10万吨级的油轮，需要将成千上万块钢板焊接在一起，而且每一条焊缝都不能留有缺陷。工作时，冯文虎经常盯着一块钢板几个小时，“因为电焊是一项非常严谨且关乎船舶航行安全的作业，就像人体血肉相连一样，每一道焊缝都要完全熔透”。
有一次，某特种船到广船国际维修，这艘特种船艉轴安装螺旋桨的位置需要焊接。“这是个极具挑战性的任务，焊缝处的受热面积一旦超过临界点，螺旋桨运作就会失灵，届时船舶将面临在海上失去动力的危险。”经过反复研究，冯文虎和团队创造性地提出采用冷焊法技术进行焊接。这种技术业内较少采用，属于非常规技术，但能最大限度减少焊缝处的受热面积，而且用时较短。最终，他们高效地完成了焊接任务。
2016年3月，广船国际南沙厂区分段吊装定位用的顶升机（铸件）3个角意外断裂，经焊接后仍然产生裂纹，需二次返工。冯文虎赶到现场，对顶升机的材料和构造进行了仔细研究，提出了采用冷焊法控制焊接温度、一边焊接一边敲打工件以释放应力等处理措施。冯文虎亲自操刀，连夜完成了顶升机的修复。修复后的顶升机正常运行至今，接口处再也没出现裂缝。
“焊接不光需要掌握化学、力学、物理学、材料学等基本理工科知识，还需要在大量的实践操作中熟练掌握电工和电焊技术。”从事这个行业的时间越久，冯文虎越觉得这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他购买了大量书籍，坚持学习焊接理论知识和前沿技术，考取了CCS船级社三类证书，并取得了美国ABS焊接协会的6GR焊接证书，这一证书代表了国际焊工的最高水平。
总结自己十几年来的焊接经验，冯文虎得出了“眼精手稳，心静气均”8个字，“在关键部位的焊接，要先保持呼吸顺畅均匀，不能出现情绪上的波动，否则就容易导致手不稳，焊接质量也不会过关”。
2015年，冯文虎获得广州市第二届产业人员职业技能竞赛焊工第一名。2018年，他参加“粤港澳大湾区首届职业技能大赛”获得个人金奖。2019年，在广东省总工会的支持指导下，广船国际成立了以他名字命名的“劳模创新工作室”。2020年，作为高技能人才，冯文虎获得国务院特殊津贴。
“越来越多的新材料、新工艺、新技术不断出现，要通过不断学习才可以跟上时代变化。”1984年出生的冯文虎早已成为大家眼中的“老师傅”，可他却感觉自己一直在路上。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吴晓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