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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青藏高原上，大雨如注，云雾让这处海拔3700多米的空降场的上空显得有些昏暗。
下士杨蒙蒙站在低空武装跳伞登机处安全检查线前，认真地整理伞具，披挂武器装备。3道安全检查线上，教练员们再三检查他的伞具以及装备上的橡皮筋、挂钩。这是他第一次参加600米低空武装跳伞实跳训练。
“叠伞决定了开伞是否顺利。”前一天下午，在教练员的注视下，杨蒙蒙将3个30多平方米的白色伞衣叠进3米长的“品”字形伞袋里，将3米多长的连接绳小心回折。晚上，他还在强化熟悉已经练了半个多月的离机动作——收紧四肢、夹住吊挂背囊。
西藏军区某旅驻训地海拔高，昼夜温差大，早晨降雨是常有的事，可6月15日这天清晨，大雨总也停不下来。为保护伞具，伞训通常避开降雨，但“如果有任务，无论是刮风、下雨，我们都能跳！”教练员、三级军士长张利伟说。
低空武装跳伞是特战部队快速出击时的一种空降方式，具有停滞时间短、作战隐蔽性强等特点。伞降过程中，官兵携带约20公斤武器、弹药和部分给养，着陆后可以迅速进入作战状态。西藏军区某旅已连续3年在高海拔地区开展伞降训练，目前，该旅正在开展低空武装跳伞实跳常态化训练。
8时50分许，雨势减弱，当天的伞训冒雨展开。杨蒙蒙在战友的加油声中登上直-8直升机。机上有的战友低空跳伞经验丰富，他们神情自然地交流着，而第一次参加低空武装伞降训练的杨蒙蒙显得有些沉默。
张利伟是一名有着百余次跳伞经历的老兵。这段时间，他每天上午都要跟随多架次飞机执行伞降任务。看到第一次进行低空武装跳伞的战士一言不发，为放松大家的心情，他带领兄弟们唱起《爱军精武歌》《团结就是力量》。“战士责任重呀嘿，军事要过硬呼嘿……”嘶吼的歌声中，战士们的紧张情绪逐渐缓和下来。
“起立，准备登机！”登机约5分钟后，直升机到达指定空域，杨蒙蒙听到投放员发出口令。投放员左手握拳向上举起，发出手语口令，“嘟嘟嘟”的离机信号响起，杨蒙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离机顺序一般按照体重排列，杨蒙蒙排在倒数第二个，站在机门前，耳边风声呼啸，眼前尽是白色的雾气，杨蒙蒙感觉手脚被冻得有些僵硬。
地面上，该旅对空引导员王宇一直站在着陆场的T字布附近观察着空中的跳伞情况，他的目光追着杨蒙蒙和战友们搭乘的直升机，手中拿着对讲机，不断和空中教练员、跳伞队员通报最新气象情况。
600米空中的直升机里，投放员轻拍杨蒙蒙的肩膀下达了口令：“跳！”杨蒙蒙双腿夹紧吊挂背囊，迎着扑面而来的水雾，果断跃出机舱。“1、2、3、4！”他心中读着秒，降落伞突然张开，一股冲击力将他向上拉了一下，整个人的下降速度立即慢了，他感觉世界突然安静下来，耳边没有了呼啸的风声，直升机旋翼的声音渐行渐远，这名23岁的战士心里涌起一阵成功的喜悦。
王宇介绍，离机在低空武装跳伞中是最危险的一步。常规伞型可稳定跳伞员离机姿势，而这次该部低空武装跳伞采用的某型降落伞不具备此功能。因此，如果跳伞员离机动作不够稳定，伞开瞬间产生的冲击力甚至会把战士带翻，可能空翻360度，造成伞绳缠绕、伞具不能正常张开——轻则胳膊被伞绳误伤，重则有生命危险。
在空中，雨势突然变大，雨滴打得杨蒙蒙脸生疼。脚下的地面越来越近，对讲机里传来指挥员的声音：“注意选择着陆点，必要可以选择软着陆，不要摔倒。”杨蒙蒙低头，看到雨中的着陆场地面湿滑，还有不少水洼。不巧他还撞上了侧风，想要拉动控制带调整方向为逆风，但低空伞降留给伞降员的操作时间极短，方向还未调整好，他背部就着了地，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训练任务。回过神来，杨蒙蒙发现自己浑身沾满了泥巴。
王宇介绍，考虑到有的跳伞员第一次跳伞，选择在600米高度投放，跳伞平均滞空时间只有约1分10秒，平时400米跳伞滞空时间则在1分钟内。参训官兵加上伞具整体负重超过50公斤，期间跳伞队员还要检查开伞情况、避让左右邻兵、控制方向、高空释放吊挂，处理特情的时间极少，“加上高原空气稀薄，降落速度会更快”。
“跳伞就是要突破心理关，要相信科学，相信自己，相信教练员。”该旅政委段延涛表示，跳伞队员安全着陆后，不能有“松一口气”“缓一缓”的思想，我们开展武装伞降训练，更加注重训练的后半程，也就是战术应用的关键环节。”
着陆后，小队长下达了新的口令，杨蒙蒙从泥地里站起来，来不及喘口气，立即和队友排成两路，徒步急行军两公里，向目标地域展开渗透。12时许，任务圆满完成，杨蒙蒙已是浑身湿透、满身大汗。
杨蒙蒙和队友执行地面任务时，登机处新一批战士已经在等待起飞。他们已经累计跳伞30多次，在空中，杨蒙蒙见到过青藏高原最美的样子——远山如黛、云层缭绕，但对他来说，那都比不上场坪上那排红底黄字的标语耀眼：“从这里走向蓝天，从这里走向战场。”
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郭玉洁 通讯员 王述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