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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一切都值了。”这是国家安全生产应急救援中心党委委员、副主任兼总工程师肖文儒最常说的一句话。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39年来，肖文儒先后参与、指挥和指导了700多次“生死营救”，在垮塌的矿山、隧道等事故现场，成功救出了1000多名被困群众，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救援奇迹。
如今，事故中被救群众数量不断提升。肖文儒说：“其他行业有很多人干，但矿山救援需要我，需要我这30多年的实战经验，我的工作有价值，我愿意倾尽全力。”
多次“命悬一线”
矿山事故现场瞬息万变，受水、火、瓦斯、煤尘、冲击地压等多种致灾因素影响，风险重重，救援人员常像是在“独木桥上跑马”。
很多次救援中，肖文儒都是“命悬一线”，时至今日，他梦里还常出现火光滔天，独自行走在火海边缘的景象。
肖文儒回忆起上世纪80年代的一次救援经历时说：“那才是真正的‘淬炼’！”当时，山西大同一个采矿区着火，肖文儒带着同事下井打密闭墙，井下温度高达80余摄氏度，他们披着稻草编织的袋子，用水从头浇到脚，湿透了，他们便抱着砖头跑进火场，这样来回重复了数十趟。烧焦的拉链不小心蹭到肖文儒脸上，眼角留下了疤痕。他指着膝盖说，关节炎大概也是那时种下的病根儿。
上世纪90年代时，肖文儒曾带着两名队员去一处煤矿火灾事故进行救援。当时，该煤矿通风不良，矿井下积存的几十吨煤尘在中部巷道发生自燃，情况紧急。
“那真是生与死的考验，水与火的洗礼。”到达现场后，肖文儒举起水枪刚开始灭火，水冲起煤层，火光就跟着出来了。按照以往经验，肖文儒预判，井下很可能会发生二次爆炸，他立即让队友全部趴下。
不到片刻，二次爆炸真的来了。趴在地上的肖文儒拿着水枪继续灭火，成功灭火后他说：“我知道氧气是有限的，一直打火就能控制火势。如果当时我停止灭火，可能就牺牲了。”
肖文儒经历的危急时刻远不止一次。2018年6月5日，辽宁本溪一个矿井井口发生炸药爆炸事故，肖文儒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当晚，他一直在矿井口附近参与指挥救援，天亮后，救援人员清理现场时，看到散落在废墟中的炸药、雷管，肖文儒才知道，自己一直被“炸药包”包围。
多深入井下1米 被困矿工生还希望就多一分
肖文儒常年奔走在救援一线，脸上、身上常被灰尘染得黢黑。家人说，他平均每年在外执行救援任务100多天，有一年甚至超过200天。
那些年，他曾用脚丈量矿井。2000年8月，肖文儒调任山西煤监局大同办事处副主任。在此期间，他把辖区内500多家煤矿跑了个遍，有时一天要下3次井，摸清了辖区的“底数”，救援时，才会心中有数。
“他是救援战线上的老兵，具有很强的现场把控能力，是我们救援的主心骨。”在应急管理部矿山救援中心二级调研员、副处长欧阳奇印象里，肖文儒始终坚持只有下井勘查，才能掌握第一手情况，救援行动才更有效。救援遇到困难时，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井找原因。
2017年10月18日，辽宁阜新万达煤矿发生透水事故，83人被困。当时，矿井下瓦斯浓度超4%，但凡有一点火花就可能引发爆炸。
肖文儒冒着二次透水、冒顶和瓦斯窒息等风险，两次爬过1.2米回风巷下井查看情况，将井下实况传了出来，并向指挥部反馈增加救援人员和指挥人员的信息。这一待就是11个小时，在此期间，他提出了采取调整通风系统、严格控制压风、加强瓦斯实时监测等救援措施，将作业现场瓦斯浓度控制在4%以下，确保了被困人员和救援队伍安全。最终，83名矿工全部获救。
肖文儒常年征战在事故救援第一线。2019年12月14日，四川宜宾杉木树煤矿发生透水事故，多人被困。肖文儒带领救护队员身背呼吸器，冒着危险多次深入矿井探险、清淤排水、下水找人。经过88个小时的紧急救援，13名被困人员成功升井。肖文儒说：“面对危险，谁都会害怕，但我多深入井下一米，就会对井下情况多一分了解，营救被困人员的机率就会大一分。”
“教科书式的经典事故救援案例”
几十年来，肖文儒一直在矿山事故救援一线“摸爬滚打”，他有40多本总结救援经验的本子，这也让他屡此创下一个个转危为安的救援奇迹。
去年1月10日，山东烟台栖霞一金矿发生爆炸事故，22名矿工被困在井下约600米的位置，唯一的出入通道被堵死，救援难度极大。
接到通知后，肖文儒再度出征。在救援中，肖文儒和专家组发现，3号钻孔钻至井下521米处时，井底偏移达7.4米，无法实现贯穿巷道的目标。
肖文儒和专家组建议，指挥部启用备用的4号钻孔代替3号钻孔，承担“生命通道”功能。经专家组充分论证，便向指挥部建议使用大地特勘队新调来的高性能钻机和定向技术，对3号钻孔进行纠偏，并最终成功贯通五中段巷道。
救援工作在不久后取得重大进展，两张来自600多米深井下的纸条通过十几厘米的钻孔传递上来。肖文儒记得，一张纸条上写着：“望救援不停，我们就有希望，谢谢你们了！”另一张纸条上写着：“麻烦再送一部电话，作为备用，联系不到你们，我们就找不到党了。”
“我们的矿工兄弟在身处绝境时，首先想到的是党，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党。”纸条传上来的那一刻，肖文儒很欣喜，矿工兄弟们还活着，同时也感到了责任与压力，因为肩上扛着矿工兄弟们的信赖和期待。
肖文儒与救援队争分夺秒地救援，大家吃住在一线，反复研究救援方案，多种技术同时推进。“生命通道”终于打通，11名被困矿工获救。这一救援案例也被国外许多媒体和同行解读为“教科书式的经典事故救援案例”。
在应急管理部矿山救援中心管理处副处长戴其浩看来，与死神赛跑时，肖文儒能在短时间内作出准确科学的决策判断，是矿山救援的“一张名片”，“他就像矿井中的明灯，给被困人员带来生命之光”。
去年11月3日，中宣部授予肖文儒“时代楷模”称号。他在《时代楷模发布厅》节目中说：“逃生是人的本能，但我们是向险而奔、逆向而行，越是险象环生，越需要我们深入其中。这是党和人民赋予‘守夜人’的职责。每一起事故救援都很难，但人被救出来的那一刻，我们心中的欣慰和喜悦，是做其他任何事情都体会不到的。只要党和人民需要，我一定不畏艰险，冲锋在前。”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赵丽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