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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谈到种了“1颗半”牙就花了3万多元时，1993年出生的许开阳着实觉得“肉疼”。许开阳出生于农村，现在是一名“北漂”，在接近北六环的位置和其他年轻人合租，日常开销很节俭。
2019年，许开阳一颗槽牙在吃东西时崩掉一块，不得不去种牙。种牙时，考虑到这颗牙今后要用好几十年，许开阳就忍痛选择了一个进口高端种植体，价格接近1.2万元，再加上其他费用，这颗牙一共花了约两万元。种这颗的时候，又发现了另外一颗牙也需要种，目前已经把种植体种进了牙根里，1.2万元又没了。
这些“肉疼”的经历，让许开阳很关注种植牙的新闻。9月8日，国家医保局发布了《关于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国家医保局在解读《通知》时指出，目前，我国种植牙需求连续呈现两位数的高速增长，同时该领域收费不规范、患者费用负担重等问题也日益成为民生痛点之一，群众对口腔种植“天价收费”、宣传虚假补贴、用低价广告欺骗患者、用“好处费”“介绍费”买卖客源等问题反映强烈。
国家医疗保障局在广泛调研调查和征求意见的基础上，决定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这项工作的主要目的就是把过高的种植牙费用降下来，让有种植牙需求的老百姓有更多机会享受到“实惠医疗”。
许开阳感慨，因为自己种牙的大头都花完了，所以可能享受不到这些政策的优惠了，不过对其他想种牙但还没有种的年轻人来说是重大利好。有媒体在年轻用户为主的视频网站“B站”上发布《通知》的相关新闻后，评论“当然好啦，我的牙一直拖着就是因为种牙太贵了！”获得了1.2万多人的点赞。
三级公立医院种牙医疗服务目标降为4500元
种牙的费用大致分为种植体、牙冠和医疗服务3个部分。医疗服务部分占种植牙整体费用比重较高，近期，全国范围内登记调查的初步结果显示，以各省份公立医疗机构单颗常规种植为例，医疗服务部分的平均费用超过6000元，一些省市费用超过9000元，已成为种牙贵的重要原因之一。
综合群众、医疗机构、专业人士等各方意见，《通知》将三级公立医院种植牙医疗服务部分的价格调控目标确定为4500元。这4500元是门诊诊查、生化检验和影像检查、种植体植入、牙冠置入等医疗服务价格的总和，不含种植体和牙冠。种植体、牙冠两个部分的价格需要通过集中采购和竞价挂网产生。通过对构成种植牙费用3个部分的综合施策，群众种牙费用负担将会下降。
种牙费用负担下降后，是否会影响种牙的质量？国家医保局指出，考虑到经济发展水平靠前的地区和城市确实存在资源、人力等各方面成本较高的因素，根据征求意见的反馈情况，《通知》明确，对这部分地区可上浮不超过20%，具体由省级医疗保障部门以城市为单位确定并公布。
国家医疗保障局价格招采司司长丁一磊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4500元这个定价，除了满足人民群众对降低种植牙价钱的诉求，也考虑到医务人员的合理的劳务价值，技术风险等级以及牙科医生的培养成本等。
除了上述20%的调整幅度外，《通知》还允许对种植成功率更高（例如种植1年的种植体持续存留率达到97%以上）的医疗机构按10%的比例放宽调控目标，国家口腔医学中心和口腔种植专业列入国家临床重点专科的医疗机构承担了更多的复杂种植任务，可以放宽调控目标。
引导价格偏高的民营医疗机构向调控目标看齐
8月，90后王婷竹也开始种牙了，目前，刚结束种植体的植入。她和许开阳的想法一样，因为很年轻，考虑到今后要长时间使用这颗牙，王婷竹就选择了医院里最贵的一款种植体，售价1.6万元。
与许开阳不同的是，王婷竹选择在一家私立医院种牙。2017年前后，王婷竹刚开始工作就开始看牙，虽然身在医疗资源充足的北京，但是在公立医院长达数小时排队挂号，且时常挂不上号的经历还是“劝退”了她。
而且，王婷竹知道自己的牙齿状况比较复杂，所以想和医生进行细致交流，但是她担心公立医院医生因为接诊太多患者，没有时间充分交流。所以，她选择多花钱，去私立医院种牙。王婷竹去的这家医院是经熟人介绍的。她告诉记者，身边种牙的朋友几乎都是去私立医院。
据了解，我国种植牙市场份额中，民营医疗机构约占比80%。国家医保局的解读强调，此次调控目标的直接作用对象是公立医疗机构，民营医疗机构仍按规定自主定价。“我们希望通过公立医院发挥价格‘锚’的作用，把调控目标的治理效果传导至民营医疗机构，引导价格偏高的民营医疗机构也向调控目标看齐，与人民群众的期盼‘同频共振’。”
《通知》明确指出，要加强民营医疗机构口腔种植价格监管和引导。民营医疗机构应严格规范自身价格行为，不得以虚假的或具有误导性的“补贴”“低价”等价格手段，诱导欺诈患者。对于区域内价格高、采用“介绍费”“好处费”买卖客源引流的民营医疗机构，各级医疗保障部门在官方网站上应予以公开曝光。
“每次看牙都是一次深刻的爱牙教育”
王婷竹戏称自己的口腔就是一个“大型工地”，短短几年内，她做过一次根管治疗、拔过一颗智齿，现在正在种一颗牙，另外一颗牙也正在等着被拔完之后再种，“属于以前造的孽现在一一偿还”。
王婷竹这次种的牙，位置很靠后槽牙，拔了近1个小时，整个过程嘴都需要撑得特别大，而且还在不停地分泌唾液。拔牙的经历让王婷竹感觉很痛苦，拔完牙后，她发了一条朋友圈感慨：“每次看牙都是一次深刻的爱牙教育。”
王婷竹说，她自幼喜欢吃甜食，牙齿的健康状况一直不太好。和王婷竹一样，许开阳也是甜食爱好者，而且因为父母对刷牙教育不重视，所以他是在上小学懂事之后才开始认真刷牙，这导致他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有龋齿。中学时，许开阳在小县城里补过一次牙，但是一年之后，补牙的材料就掉了。
后来，由于牙不怎么疼了，许开阳就没有再管这颗牙。直到2019年，许开阳在吃飞机餐里的胡萝卜片时，牙崩掉了半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一块。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口腔医院口腔种植学科主任程志鹏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牙齿是人体最坚硬的组织，之所以会变得如此脆弱，和不注意口腔卫生有关系。“吃糖本身是没有关系的，刷牙刷干净了就可以，如果吃完糖，晚上不刷牙，口腔的环境会变成酸性，牙齿就容易坏掉。”他解释说。
程志鹏从事种牙工作已经30年，他接诊的种牙患者中大约有一半是比较年轻的患者。程志鹏解释说，可能是受基因影响，也可能是因为牙齿护理水平有差异，我国缺牙人群的基数很大，但是很多老年人觉得缺几颗牙齿没关系，尤其是边远地区的老人，缺牙后选择种牙的人群不多。所以，种牙的年轻人多，也是年轻人重视口腔健康的一个表现。
在没有种牙之前，王婷竹说自己的刷牙就是“盲刷”。现在，她不仅会早、中、晚认真刷3次牙，平时吃东西后，尤其是吃甜食后，还会漱口。在经历了“惨痛”的爱牙教育后，王婷竹对自己牙齿的爱惜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应采访者要求，许开阳、王婷竹为化名）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刘昶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