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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17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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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转晕啦(童话)

李畅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23年12月17日   03 版)

    视觉中国供图

    兔兔走着走着,突然摔了一跤。她前后看了看,地上什么都没有。怎么摔倒的呢?兔兔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一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可是脚后跟向后一滑又摔倒了。

    “别动,别动!地球转得快啦!”小猴子趴在树枝上朝兔兔喊。

    “啊?”兔兔没想明白,她继续站起来,“扑通”向后摔了个屁股蹲儿。

    “说了让你不要站起来啦!”小猴子向树下滑了滑。“不知道是谁把地球转速按钮拧快了,现在地球像是被踢飞的皮球,很快地转动,让我们都站不住啦。”坐在树后面的大象探出头来。

    一只鹅突然冲过来,“啊呀呀!怎么越走越快!”兔兔伸出脚绊了他一下,又伸出手拽住他,大鹅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鸟儿们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还没来得及收翅膀,树枝就已经飞走了。对,是飞!地球上的一切都飞起来啦!树枝像是头发一样甩来甩去,河水噼里啪啦飞溅到空中又重重落下,动物们必须紧抱一棵大树才不会被转走。兔兔和大鹅在地球转得更快之前爬到大象身边各自抱住了他的一条腿。小猴子缠在树上,被风吹起来,像是一面旗帜,眼见着就要被吹走。大象伸出鼻子把他拽了回来。

    兔兔、小猴子、大鹅紧紧地扒着大象,大象紧紧扒着地球。大家像是趴在飞速转动的皮球外面的蚂蚁,晕头转向。

    “这样不是办法。”大象挡住好些被地球转起来的石子说。

    “你说转速按钮,按钮在哪?”小猴挣扎着抬起头,问大象。

    大象沉默了好一会儿,望着远方,“转速按钮在地球的最深处,那里很黑很黑。我以前去过,但是我现在进不去了。”

    “我去!”

    “我也去!”

    “还有我!”小猴子最先喊起来,然后是兔兔,最后是大鹅。

    “你们不害怕吗?”

    “不害怕!”

    “去那里要做很多准备,首先要准备很长很长的鼠尾草绳。”

    “我去找。”大鹅一下子跳起来,又被大象一把捞回来。

    “你一个人找不了那么多。”

    “还有我!”“我!”“我在这儿!”……

    许许多多的声音从树后面传过来。

    大象站了起来,晃了几晃又站稳了。小猴子拽着他的尾巴,兔兔拽着猴子,大鹅拽着兔兔。后面还有许许多多从树后面钻出来的小动物,跟在大鹅后面。远远地望过去,像是大象的尾巴被无限延长,有的地方粗,有的地方细。大象带着他的“尾巴们”东倒西歪地在森林里走来走去。大象的脖子上,“尾巴们”的脖子上都挂着一层厚厚的鼠尾草。

    “可以了。”大象停下来,他把鼠尾草编成绳。“尾巴们”都模仿着把鼠尾草编成绳。一根绳,两根绳,三根绳,越来越多的绳连在一起。

    “好了。”大象站起来,带着他的“尾巴”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一个洞口。大象站住了,“谁下去?”他没有回头。

    洞口围着一层黑色的苔藓,看上去阴森森的。向洞里一望,只有黑漆漆一团。大象在洞口边坐下了。

    小猴子滑过来,大口呼着气,“我去。”

    “你不害怕吗?没有光,一丝亮都没有。”

    “我不怕!”小猴子咽了咽口水。兔兔牵住了小猴子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还有我!”大鹅挤在了小猴子和兔兔中间。

    “你们去吧。”大象先把鼠尾草在他的腿上缠了一圈,又把最前端系在了小猴子他们的腰上,找了一块较平缓的地方让小猴子们滑了下去。

    “尾巴们”都屏住了呼吸,看见最前面的小猴子没入了黑暗,然后是兔兔,最后是大鹅。大家拼命伸长了脖子向下看。

    “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大象一边放绳子一边说,“鼠尾草不够长,我们还要继续编。”

    “尾巴们”齐齐缩回脖子,转过身,继续找鼠尾草。原先是手拽着尾巴,现在腿勾着尾巴。

    大象不仅要拽住下落的小猴子们,还要拽住拔鼠尾草的“尾巴们”,拔回来的鼠尾草比先前多多了。

    小猴子、兔兔和大鹅在进入洞口前都默契地捂住了嘴巴。刚开始地面还比较平滑,没过一会儿,地面就开始坑坑洼洼。大鹅忙着揉屁股,忘记捂嘴,“哇”地一声叫出来,但是他们离地面已经很远了,所以没有人听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滑到了一个平台。黑暗像密不透风的幕布,将他们紧紧包围。小猴子紧紧拽着兔兔的手,兔兔紧紧拽着大鹅的手。小猴子对极力控制颤抖的兔兔说:“不要怕。”大鹅也跟着说:“不要怕。”

    “不要怕!”声音撞在看不见的墙壁上,又反射回来,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只剩下,“怕!”“怕!”……

    小猴子试探着向前迈出脚,是空的。他把脚向下,竟然踩住了。

    “应该是台阶,你们跟着我,慢慢走。”小猴子一步一步慢慢地试探,不知道走了多少级台阶。四周越来越黑了,并且开始站不稳。

    “不好,地球转得更快了,我们要快点走,不然地球上的动物们就撑不住了。”

    大鹅拉住了还要向前的小猴子,“你们坐到我的背上,我们滑下去。”

    “滑下去,你的腿?”兔兔很犹豫。

    “没事,找到按钮最要紧。”

    “好!”猴子先爬到大鹅的背上,又把兔兔拉上来。

    大鹅张开翅膀,护住小猴子和兔兔,又把腿蜷缩起来,像是一艘小船猛地冲下去。

    咣当、咣当。小猴子和兔兔好几次颠了起来,都被大鹅的翅膀围住才没有掉下去。

    咚,大鹅猛地停下来。小猴子和兔兔连忙爬下来,先扶起了大鹅让他躺着休息。兔兔向前一摸,是墙。她只说了句“跟着我”,就开始打洞。猴子用尾巴把大鹅系在后背上,一只手拽住兔子的尾巴,一只手拨开兔兔刨下来的土。土被不断地扔向身后,连鼠尾草绳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

    有什么白白的东西掺在土里。习惯了黑暗的兔兔想把那不一样的东西拨开,拨土拨得更快,手很酸,指甲里都嵌满了泥,钻心地疼。

    轰隆,一大片土倒了下去,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东西。兔兔还在不停地挖啊挖。

    猴子轻轻地放下大鹅,又轻轻地按住兔兔的手,指着前面,“你们看。”

    前面白花花亮堂堂的一片,一只小老鼠尾巴夹在了转速按钮上。他想拽出尾巴,却拽不出来,急得直转圈,却带着按钮也转起来。小老鼠围着转速按钮转得越来越快,像是不停旋转的雨伞。

    小猴子向前走,被转倒在地上。天仿佛被倒扣过来,地仿佛要飞到天上。转晕了的小猴子只觉得头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他那仿佛被倒过来的脑袋向上一望,竟然看见一面巨大的透明玻璃。大象坐在玻璃的旁边,他那只缠着绳子的腿已经被勒出很深的血痕,采鼠尾草的动物们手指上也不断渗出血珠。小猴子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被砸了一下,一点都不晕了,大步向前走去。

    兔兔和大鹅看到的却是站起来摔倒,摔倒又站起来的小猴子。

    “咣当!”“咣!”“咣当!”

    兔兔的眼泪像是卷起的河水不断地往外涌,大鹅拍着她的肩膀,拖着她往前挪,给小猴子送鼠尾草绳。如果大鹅再送得晚一些,小猴子就要被拽回来了。

    被转得东倒西歪的小猴子终于摸到了转速按钮。他先把小老鼠的尾巴拿了出来,然后立刻把转速按钮往回拨。

    跳着舞的树枝们落了下来,飞溅着的水珠也回到河床,紧贴着地面的小动物们也慢慢直起了腰。

    小猴子、兔兔、大鹅看见慢慢停下来的大象对他们笑,他们也咧开嘴对着大象笑。小老鼠爬到小猴子的脖子上,挠会儿尾巴挠会儿头。

    小猴子们沿着原路走了回去,奇怪的是原来黑漆漆的路上竟然充满了光。爬过了阶梯,大象把大家拉了上去。

    小猴子们接下鼠尾草,扔进洞里,告诉小老鼠再不许调皮跑下去玩了。

    “尾巴们”还没来得及欢呼,大鹅一头扎进了水里,兔兔钻进了草丛里,小猴子一眨眼就不知道爬到了哪棵树上。只剩下小老鼠还在傻傻地站着,大家一起笑起来。大象也笑起来,然后使劲跺了跺脚,轰隆隆地把洞口堵上啦!

李畅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3年12月17日 03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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