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吉他梦》(The Guitar)是妙趣横生的美国片。开场时,年轻的女主角真是走足了霉运:医生告诉她得了喉癌,最多还能活两个月。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又被上司辞退了。约见男朋友,刚要倒苦水寻求安慰,男友先提出了分手。绝望中,女孩决定过好这最后两个月——她刷信用卡租下了豪华公寓的顶层,扔掉所有旧衣物,买大堆漂亮衣服、精美摆设、从小向往的电吉他,跟上门送货的工人发生浪漫关系……
不久,她的临时男友因妻子怀孕而回归家庭。更让她震惊的是,已经活过了先前医生预言的期限,再去医院检查时,发现肿瘤消失了!医生解释不了的奇迹可给女孩带来了大麻烦:这时候她所有的信用卡都已经刷爆,订餐都订不了,之前高价买来的精美摆设只能廉价转卖,并且被赶出公寓。她抱着心爱的电吉他,在路边卖唱维生——出来混,还真是迟早要还。短短几个月里,女孩经历了生死、离合、奢侈挥霍到穷困潦倒的大起大落。结局仍是光明的,她加入了一个乐队,跟大家一起开心纵情地演唱。
一出轻喜剧,让人感慨良多。女主角从被医生宣判死刑到肿瘤奇迹般消失,如果不是先前误诊,那除了医学奇迹之外,还有别的解释:最早得病主要是不良生活方式造成的,生活方式改变后,病痛随之化解——你看开场时女主角脸色多么灰暗,她的工作场所,显然不像能让人释放天性的地方,交的男朋友也是自己还苦恼多多,压根儿没能力去爱别人。女孩儿没有做任何医学治疗,她搬家、改换环境、改换生活方式后,整个人看起来渐渐舒展。后来在乐队里弹吉他时,生命的光彩简直从她全身洋溢出来。
时常觉得,现代人很多身和心的病痛,跟活得太压抑、拧巴、不舒心有关系。这种压抑不一定全来自环境和他人,很多人首先会给自己相当多的束缚。不知影片里女主角得喉癌有没有隐喻什么?咽喉出问题至少让人联想到,她恐怕一向不太能畅所欲言。
见过有年轻女性在文章中自述:她早些年容易犯慢性咽炎,这病一旦发作,要用最好的抗生素,还得用上一段才能压下去。后来发现,咽炎跟她很多时候难以有话直说有关系,老是有如鲠在喉的感觉,会影响心情,进而伤害身体。于是她改变处世风格,想说什么尽可能直说,实在不方便直说的时候,就回家以后,想象对方在眼前,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这样做了以后,居然咽炎没再犯过!
活得压抑会影响身心这一点,当然不必非得病上几场或直面生死才能明白,而是随时可以问问自己:生命宝贵,时间珍贵,我要何时开始,按自己真心认可的方式度过这一生,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多少人过的其实是努力迎合别人期望、符合社会期许的生活,那是怎样形成的,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何时可以停一下,静下心来,去了解内心深处的渴望,聆听内心的声音?影片中的女主角若不是生病,大约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不会去实践儿时对吉他的向往。而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去随心所欲做点事情?就如传奇人物斯蒂夫·乔布斯所说的:一生很短,不要浪费时间去过别人的生活!
真正想要的生活,并不是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完全由着自己性子来,不必考虑任何他人想法和现实环境因素。人多少会有想逾越规则、任性胡为的时候,那通常是因为之前被压抑得太狠,于是造成反弹。然而真要任性下去,至少得自己能付得起相应代价。事实上,那种梦幻般的美——奢华的物质生活象征身份、地位、成就,能带来巨大快乐等等,也是某些人在利益驱动下炮制出来的,并不是她真正需要的。
她真正想要的生活如此简单,别只是做她喜爱的事情而已。在历经生死离别、奢华穷苦之后,物质生活所带来的快乐没能持久,而她最终凭心爱的吉他走通自己的路,这让她欣喜并活力四射。
让这世界变得更好,看来可以从解放和散发自己的生命活力开始。本身活得很拧巴生命力备受压抑的人,只会向四周辐射不满、抱怨,甚至憎恨等负面能量,不太可能带来什么欢乐和活力。而做自己喜欢的事,过真心想要的生活,显然是焕发生命力不可少的一部分。
已经活在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里,是幸福的。如果还没有,那要从何时开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从何时开始,明确自己真正要什么,并为之持续努力?一定不是等到退休,等熬到什么年头,而是从当下,从这一刻开始去做!
■谭洪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