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地震后,在举国支援下,灾区百姓以倔强的劲头迅速开启了家园的重建。
汶川地震五周年前夕,记者重访了他们中的一些人。
舞者廖智:“我找到了生活下去的意义”
廖智原本是四川绵竹汉旺镇的一名舞蹈老师,拥有一个幸福的家,生活简单平静。汶川地震打破了这一切,被埋26个小时,她失去了最爱的女儿和热爱跳舞的双腿……
记者日前在成都见到廖智时,她刚刚从芦山地震救灾一线返回,在那里,她成为一名志愿者。
眼前的廖智,一袭简单的粉色吊带长裙,随意披散的长发,身材娇小柔弱,笑起来像一个孩子。她走起路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在她身上看不到地震留下的阴影。
对于廖智来说,生活不但没有在五年前的5月12日停止,反而越走越美,越走越有力量。
“我曾因为疼痛想选择用轮椅度过余生,但是家人的爱还有对生活、舞蹈的爱让我一步一步坚持下来。”廖智说。截肢两个月后,廖智跪在大鼓上翩翩起舞,被誉为“无腿舞后”。装上假肢的她拼命练习,从简单行走到最后能自由舞蹈。
“地震把我给震醒了,我找到了生活下去的意义。”芦山地震发生后,廖智第一时间奔赴雅安,在抢险救灾一线当起志愿者,送粮、送衣、送发电机、搭帐篷。她要以地震亲历者的经验,为救灾出力。
重建者石光武:“有手有脚有条命,天大困难能战胜”
49岁的石光武是青川县黄坪乡枣树村村民。汶川地震使枣树村家园尽毁,余震还在不断发生时,右手残疾的石光武,就开始带领全家人擦干眼泪、重建住房。
为了把自家的小卖店经营下去,石光武每天骑自行车入城进货,来回要6个小时。在他的坚持下,小卖店一直没有断货。
2008年国庆节,震后不到5个月,“独臂英雄”石光武一家搬进了重建的永久性住房。
“有手有脚有条命,天大困难能战胜”——在石光武的带动下,枣树村村民亲帮亲、邻帮邻,新房子陆续建成,枣树村成为青川最早完成重建的村子。
今年5月8日,记者在重建后的枣树村见到石光武,他正在自家小卖店忙碌着。这几天对他来说有特殊意义,以他为人物原型的电影《石青川》即将公映。
汶川地震发生后,有作家以他的故事为主线写了一本书;2009年,他在全县宣讲,为受灾群众重建家园鼓劲;2011年,电视台来拍摄纪录片,请他参与演出……
石光武说,这几年他很忙碌,这是出名带来的“烦恼”。但是,自己的日子还要自己过。
“开始只是想赶紧把房子修起来,日子才能安稳,没想那么多。”他说,2008年国庆节搬进新居的那一天,他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完全恢复了正常。
随后,妻子获得了公益性工作岗位,为枣树村新家园做保洁。石光武和儿子每天都要帮助妻子分担一些工作。
2010年,他买了一辆小轿车,用于小卖店进货。靠着一家人的努力,建新房所借的钱很快就还清了。他还打算把厨房和客厅改建成两层小楼,开办餐饮业务。许多人来石光武家附近的河边垂钓,他觉得这是商机。
守护者何先通:“活着的人要好好活”
“我守望着这片生我养我的地方,一瞬间(消失)虽然相当快,但是几十年的感情却永远无法割舍。”青川县东河口村人何先通对记者说。
五年前,山坳里的青川县东河口村,被震塌的山体埋在地下100多米深处,全村780多人遇难。在外地打工急忙赶回来的何先通,再也没有离开这里,静静守护着妻子、亲人、乡邻和家园。
在板房里,看到别人都是一家人在一起生活,自己却形单影只,他忽然觉得特别难受。于是,他决定做点事情,“给娃儿弄点上大学的钱”。
东河口地震遗址公园纪念广场建成后,何先通在这里开了小卖部,出售鲜花和当地特产。每当有新的鲜花送到,他总要给已经故去的妻子送上一束。
震后第一年,何先通在遗址地附近建了新房,后来他重新组建了家庭。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好好活。”
为了多挣点钱,除了开小卖部和种地,打定主意不离开东河口的何先通还贷款买了摩托车和汽车,给村上出远门的人包车。他说想再多挣点钱,早点把建新房的贷款还上,还想给儿子办场婚宴。
2012年,儿子大学毕业在成都找到工作。“现在不用给儿子生活费了,每天都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有了爱人,生活也知足了。”他说,“我渴望平淡的生活,有吃有住,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一家人在一起过好每一天,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感恩者唐雄:“现在我也用这份温暖关心别人”
北川县中医院医生唐雄,地震后被埋139个小时,最终被海南救援队救出。唐雄先后被送到北京和绵阳医治,并接受了右脚掌部分切除。震后第二年,唐雄拄着拐杖返回北川,在板房中为别人治病。
“养病时间太长,没事干,想上班。”
唐雄说,现在,他虽然是残疾人,走路时间一长,脚就会疼,也不能跑步,但是和被埋130多个小时的绝望相比,他非常知足。
他感谢海南救援队,感谢为他医治的权威专家,感谢治疗期间陪伴他的志愿者们……
“他们让我感到人与人之间的温暖,现在我也用这份温暖关心别人。”
现在的病人中,很多是地震中受伤来做康复治疗的。他在治疗的同时,还为病人做心理疏导,鼓励他们坚持下去……
2010年,他有了一个女儿,取名唐曦。
警花蒋敏:“既然选择了就不后悔”
北川人蒋敏,汶川地震后“最坚强的警花”,五年前她失去了2岁女儿在内的10位亲人,却依然坚持在抗震救灾第一线。现在她过得还好吗?
记者日前在成都见到蒋敏时,她的脸上写着疲惫。震后第二年,她从彭州市公安局公民路派出所调到成都公安局反恐支队工作,现在的工作量更大了。
“选择当警察是我从小的愿望,既然选择了就不后悔,这是一个比其他工作付出更多的职业。汶川地震发生时,我相信当时所有的警察都会这样,像这次芦山地震一样冲在最前方。”
2011年,蒋敏怀上了宝宝,她希望孩子健康就好。2012年,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
现在,孩子十个月大了。蒋敏的生活简单平淡。
蒋敏说:“等儿子再大一点,能理解的时候,我会告诉他汶川地震中发生的一切。希望儿子长大后成为正直善良有责任感的人。”
新华社成都5月12日电
新华社记者 海明威 余里 蒋作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