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版
缩小
全文复制
上一篇
巴拿马有旅馆经营乘帆船越海去哥伦比亚历史名城卡塔赫那的生意：在加勒比海上漂一个星期，在船上、岛上过夜。我心动得很，可惜在巴拿马游逛的时间太长，等我要去哥伦比亚的时候，签证期限只剩下几天了。
最后关头，买了张签证到期前一天的机票。到机场办登机牌，柜台冷冷清清。上了摆渡车一数，连我一共6个乘客。
摆渡车在停机坪上开了一会儿，远远看见一架螺旋桨小飞机，心下虽然有点不确定，但是已经有预感了。果然，那就是我们的飞机。飞机上一共30几个座位，起飞前，乘务员请所有乘客坐到最后两排座位，说是为了飞机的平衡。连放在前面行李舱的双肩包也要带到后排。
20世纪30年代，英国人乔治·奥威尔到西班牙报道西班牙内战。西班牙人的热情、慷慨、英勇无畏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但他们办事绝不靠谱儿也让他饱受折磨：连队开赴前线，还有几个士兵带着自己的狗行军；火车永远不准点，时刻表上说八点开的车，总要到九点、十点才开，但是你还不能自以为聪明地每次晚个把小时去坐车，因为一礼拜总有那么一次，司机心血来潮，七点就提前开车了。
西班牙人可能把他们的作风带到了巴拿马，我们比时间表提前半小时就起飞了。
好在，我们安全抵达卡塔赫那。
说实在的，不了解卡塔赫那。读过《霍乱时期的爱情》，感觉那是个潮湿、阴郁、让人心情压抑的地方，像它的海关。
结果证明马尔克斯给我造成巨大错觉，那有点儿像读徐霞客、沈从文的书的感觉，你会知道那里山水很美，人情很美，但是你不会注意哪是丽江哪是凤凰。
虽然是西班牙殖民时期建立的城市，但似乎西班牙本土倒没有这样的地方：巴塞罗那也在海边，但它更像一座闪闪发光的商业都市，过于扰攘，也缺乏卡塔赫那的神秘感和历史感；塞维亚有悠久的历史传统和建筑、艺术气息，到底缺一份滨海城市的浪漫气氛；托雷多、塞哥维亚浑然古朴，不过有点太像边关，有几分萧索，缺几分家居的温情。卡塔赫那好像啥都有，还有热带的椰风海韵。
因为不了解，所以不着急，每天漫无目的地在小街乱逛，附庸风雅地找著名的哥伦比亚咖啡喝。居然在城墙顶上找到一家咖啡店，挨着雉堞，座位旁边就是十六七世纪的城防炮：这里原先很富庶，总有海盗来劫掠。
有天早上，乱跑进一家修道院一样的旅馆的咖啡室，一间大屋，天花板两三长高，木柱、木天花板，疏疏朗朗，一面墙的书架和书，像梁启超在天津的饮冰室的书房，就我一个客人，一个服务员。
在玻利瓦尔广场长椅上休息的时候，对面一位黑人老先生过来聊天，原来，他居然在朝鲜战场和我们志愿军交过手！给长椅对面几个美丽活泼的姑娘拍照，其中一位黑人姑娘过来问我什么来历，我解释完，她说她们是城里师范学校的学生，她留下电子邮件地址，让我给她寄照片。
离开卡塔赫那后，我给师范学校的姑娘发去了照片。第二天就收到她的回信：“先生你人不错！你答应寄照片，我还以为就说说呢。”信里她留了手机号码，让我给她打电话。
她真像我在书中读到的哥伦比亚姑娘。
柳杰文并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