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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位于长白山西麓山村里的一家木工坊已经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油锯切割木头的嗡嗡声。木工坊一共五间房，墙壁统一刷成了橙红色，清晨的微光打在上面显得格外有活力。房前自搭的透明天棚下摆放着几张宽大的原木手工加工桌，上面堆放着各种木工专用工具。主人陈大勇伴着晨曦伏在案头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三年前，陈大勇的大女儿出生，孩子出生给他带来的除了喜悦，还有对未来生活的隐隐忧虑。陈大勇萌生了离开城市，回到山村开木工坊的念头。
陈大勇曾在沈阳的木工坊里做过半年的学徒，指导陈大勇的师傅对他的作品赞不绝口，渐渐地开始让他单独接客户订单。“师傅的肯定和我对木匠行当的热爱，让我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天赋，也许可以成为一名专业的木匠。”陈大勇说。
陈大勇感觉，手握油锯让原木呈现新的姿态，令人兴奋；强烈震动着的刀锋，让人略感害怕，但面对着单纯的木头，他萌生出创造的欲望，感觉命运好像握在了自己手里，他很享受这样的全身心投入。
引领陈大勇走上木匠这条道路的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刚开始自学木工技术时，我偶然看到了有关美籍日本家居艺术家中岛乔治的视频，短短的9分半钟讲述了中岛的人生，也改变了我40岁以后的人生”。
陈大勇被中岛乔治的经历和理念所吸引，他对木匠的认识和体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中岛的作品风格是我不断追求和模仿的——在制作家居产品的过程中力求保留木材的本真状态。”陈大勇向记者介绍，中岛乔治被称为会给木材“看相”的艺术家，他所设计制作的桌、椅、长凳的表面能清晰看得到树木本来的纹理，后背都由纺锤状的细木材支撑，看起来十分简洁而轻盈。
为了有一天能达到依据木材特定纹理设计作品的境界，陈大勇有时会把一块原木搬到房间里，睡觉前盯着木头看，琢磨用它来做什么。如果妻子同意，他“甚至想搂着它睡觉”。
与家具工厂批量生产不同，木工坊所有作品都由匠人纯手工完成，更考验技术和耐心。陈大勇曾经给一位网络红人定制摇椅，后背的每一根支撑都刮成纺锤形，每根需要半个小时，八根就需要四个小时。最初制作这样一把椅子，他需要一个星期，后来熟练了速度才快一点。
这把后来走红的摇椅为陈大勇带来了更多的订单。即使面对订单量突增的情况，陈大勇和他的两位伙伴也尽量将每件作品做到极致，同时他也坚持传承中国传统木艺中的榫卯结构。
“用钉子把零件拼起来的批量化家具肯定不如用传统榫卯结构联系起来的原木家具更具美感和品质。”陈大勇向记者介绍，榫卯结构比零件结实，只是现在好多商品都是在拼低价，牺牲了很多东西。
“工厂讲究成本，不愿意花时间去做。中国有很多手艺好的木匠，在工厂里给老板打工，做什么都是由工厂决定，自己做不了主。如果花很长时间完成一件作品，老板肯定会把工人开除。所以这些木匠手艺里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渐渐被扼杀了。”陈大勇认为，机器制作虽然也能制作出很好的家具，但确实做不出那种“极致的原生态的美”。即使能达到这种状态，也要非常昂贵的机器才可以。
木工作坊成立四个多月，接到的“私人定制”的订单越来越多。为了让客户尽早拿到货，陈大勇经常一大早就开始工作，一天的时间常常就在他一刀刀的雕刻中流逝。陈大勇坦言自己还有一点遗憾：“最近都没有时间去做新的设计，新奇感会少了很多。”
说起对木工坊未来发展的打算，陈大勇对记者说，他想先把手上的活做好。“匠人精神不能让我成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但能让我先专注于技艺的磨练。唯有静下心来，一年两年……去积淀一些东西，才厚积薄发。东西做好了，才能谈别的事”。
实习生 马越 本报记者 王琛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