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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03月03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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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山下的无量坚守

——记云南省南涧彝族自治县公郎法庭庭长龙进品

本报记者 何春中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1年03月03日   03 版)

    他是当地最有学问的“秀才”。有着4年法学理论专业素养的他,毕业后选择回乡,在无量山深处少数民族聚集区域扎下根后,就再也不愿意离开。

    他是全县最善于用民族语言办案的法官。身着制服,脚穿胶鞋,长年行走在山路上;背着国徽、拿着条幅,用民族语言与村民互致问候,为山区百姓执掌法律公平。

    他喜欢在情理范围内用法的精神推进乡土社会进程。年近不惑的他,没办过惊天动地的大案要案,却化解过数千件“鸡毛蒜皮”的纠纷,理顺了辖区内各民族的家长里短。

    18年间,云南省南涧彝族自治县公郎法庭庭长龙进品,这个扎根云南基层法庭时间最长的大学生法官,把自己放在了天平的一端,另一端是百姓沉甸甸的信任。

    “用现在的话说,他就是18年前的大学生村官”

    1993年,回族小伙儿龙进品从当时的西南民族学院毕业了。作为南涧县公郎镇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龙进品曾被视为全镇的骄傲。

    毕业后,他放弃在大城市工作的可能性,被分配到南涧县马鹿田法庭工作。马鹿田法庭位于3个乡交界处群山环抱中的凹地上,距离南涧县城80多公里。龙进品来报到时,法庭只有3人,办公室里只有一部手摇电话和几张旧桌子,办理的案件40%需要走村入户。

    1994年,龙进品的家乡公郎镇暴发山洪。在回乡途中,龙进品看到家乡受灾严重,心中十分难过。回城后,他向县法院提出请求,调到公郎法庭工作。家境贫寒的龙进品,至今没有忘记乡亲们在自己求学路上给予的帮助。

    作为第一个回到南涧工作的法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初到公郎法庭的那些年,龙进品觉得,婆媳吵架、邻里纠纷乃至菜市场上的缺斤短两这些小事的裁断与“法官”身份不符,有失法官“尊严”。但在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老百姓心中,只要你是“公家人”,就什么都要管,因此,乡亲们在这些“小事”上产生了矛盾、纠纷,都可能找到法庭让龙进品给个“说法”。

    1996年4月,龙进品审理了一桩土地侵权案,原告是小平地村的李金华。在审理这一案件时,龙进品依照法律判李金华胜诉并判被告赔偿他300元,但李金华认为判少了,一趟趟地跑县法院、跑大理中院。

    最终,大理中院的终审判决仍然维持了原判,证明龙进品没有判错。但李金华来领判决书时的一番话却让龙进品的内心受到了极大震动。李金华说:“我来来回回跑县城、跑州里,所花费用早就超过了300元,早知道这样,我还打什么官司?”

    法律专业出身的龙进品被“问“住了。

    龙进品后来说:“在我们当地,当时山区农村一家人的年收入不会超过1000元,300元对李金华家而言,无疑是笔巨大的财富。身为一名基层法官,尽管这个案子我没有办错,但如果当时我态度能更好一些,工作再做细致一些,多找李金华谈谈,多向他说说判决的道理,可能他就不会去跑冤枉路了。”

    经过无数次的思索,龙进品终于明白,他属于这里,属于无量大山,属于那些淳朴、善良的乡亲。“我是一名法官,我的职责和使命就是让我的父老乡亲打官司时,不花冤枉钱、不跑冤枉路、不受冤枉气、不输冤枉理。我或许不能为他们撑起一片天,但我可以给他们撑把伞,尽己所能为他们服务。”

    谈及龙进品,云南省高院副院长田成有深有感触地说:“用现在的话说,他就是18年前的大学生村官。龙进品有感恩的情怀,他身上折射的是对人民的一种朴素感情。他热爱乡土,不忘父老乡亲,才能扎根基层18年。”

    “公平正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龙进品的家就安在法庭,他的手机每天24小时开机。当地群众有困难,都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公郎镇法庭所在的小院子里,“小龙”、“阿龙”、“龙法官”等各种称呼常常叫个不停。

    “有话好好说,莫喔咧(彝语:好吗)?”龙进品热情耐心地接待一个又一个来访的人。他笑称自己的陋室是“谈笑无鸿儒,往来有白丁”。

    梳理18年的法官生涯,龙进品没有办过什么惊天动大地的大案要案,多是一些涉及婚姻家庭、土地山林纠纷、民间借贷等小案子。

    再小的案子,龙进品也未尝有丝毫的懈怠马虎,“因为公平正义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它是看得见的,是可以用心掂出分量的”。

    18年来,龙进品审理的案件有1200余件,从没有被上级法院发回重审过,没有一件错案,没有一起案件引发上访。更多的案子,龙进品是用“婆婆心”断“婆婆案”——通过非诉调解的方式化解的。

    曾有败诉一方的当事人请龙进品喝喜酒,只因在打官司过程中被龙进品的公正办案折服。“老百姓在我这里打官司有输有赢,但在感情上我力争没有输家。”

    在日复一日东家劝解、西家调停的工作中,龙进品成了当地百姓尊重的“乡土法官”和“公家人”。

    身为公郎法庭的庭长,龙进品要求法庭其他工作人员也要当好一名“公家人”。

    沈武斌是2009年新招录的工作人员,在公郎法庭任书记员。2009年9月,小沈接访了一位来打官司的当事人。接过上诉状,小沈按程序立了案,没说几句话,当事人就走了。

    事后,小沈挨了龙进品一顿“训”:“作为一名法官,当事人来立案,一定要和当事人好好聊聊,第一次接触对安抚当事人的情绪很重要,也便于法官尽快理出办案思路。”

    “在基层法庭,老百姓最需要亲民、爱民的法官。”龙进品认为,“他们到法庭来,一开始大都是战战兢兢的。如果法庭干警给他们一些简单机械式的答复,他们对法律怎么能有信心?”

    南涧县委书记苏发吉告诉记者:“不要说在乡镇上,就是在县里,又有多少大学生能扎根干18年?西部大开发绝不是一句空口号,我们需要太多像龙进品这样的人,能把法律带到乡村,给更多农民一个公正、公平、公道!”

    “希望有更多年轻人像我一样”

    无量山下的公郎法庭,当年龙进品亲手栽下的两棵塔松如今已有碗口粗,枝繁叶茂,而龙进品依然坚守在家乡的无量山下。

    以龙进品的资历,他有过多次升迁调动到县城法院工作的机会,但他从未和别人争过,甚至还主动多次放弃机会。

    2000年,县法院机关集资建房,单位提供土地,个人出8万元。尽管龙进品一时拿不出这些钱,但向亲朋好友借一借,还是可以凑齐的。最终,龙进品硬是把单位给予的福利放弃了。

    龙进品最激烈的一次思想斗争是儿子上学前夕。县城教学质量比乡镇学校强很多,为了让儿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他也动过离开法庭的念头。“可是我认真想了想,如果我离开,院里一下子还真安排不出合适的人来这里长期扎根。”

    至今,龙进品9岁的儿子仍在公朗镇小学读书。每天晚上,龙进品都要抽空给儿子补课。刚上二年级的小家伙也很争气,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名。

    身为人父,龙进品深感歉疚的是:他只带儿子去过两次大理旅游,连昆明都还没去过。

    在回民村的传统里,经商致富是很光荣的事。龙进品又是回民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不设法多挣点钱,似乎说不过去。尽管处在大山深处,但公郎镇自古就是茶马古道重要的必经之地,多年积淀的经商传统,让一些人办事或者打官司都不免想用“市场潜规则”。有几次,龙进品甚至在洗衣架边、厨房的炉灶处发现过几百上千元的现金,他都想方设法一一找到当事人退还了。

    为了补贴家用,龙进品的妻子在镇上开了一个童装店,独自一人打点生意。为了省钱,每次她都是晚上坐夜班车到昆明,白天进货,晚上又坐车返回。对于妻子开的童装店,龙进品一再叮嘱“薄利即可”,如果有人愿出高价购买,绝对不卖,“因为那是不正常的行为”。

    “在基层法庭,如果不踏实,只想着升官发财,确实是待不住的”。龙进品说,“乡村法制建设需要薪火相传,我希望有更多的年轻人像我一样,愿意安心在这里为百姓服务。”

    2011年2月24日,中共云南省委隆重召开表彰大会,授予龙进品“爱民模范法官”荣誉称号。在表彰会上,龙进品满怀深情地说:“我永远是云南省法院系统的一名普通法官,一名无量山中平凡农民的儿子。我与家乡、与家乡的父老乡亲、与自己在这片土地上追求的公平正义、法治精神已血肉相连,我将永远扎根在无量山中……”

    本报云南南涧3月2日电

本报记者 何春中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1年03月03日 03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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