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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1日，一个略显闷热的中午，朱帮英带着两岁的孙女，在位于北川羌族自治县新县城新川小区的新家享受天伦之乐。窗外绿意盎然，位于3楼的室内比外面凉快多了。
此时，位于新县城另一侧的尔玛小区，北川羌族自治县副县长王玉梁的家还是毛坯房。和朱帮英的惬意不同，王玉梁此刻在发愁，他家楼下正在叮叮当当装修的临街店铺，将来还不知道会做什么业务。“不会是KTV吧？”他担忧。
朱帮英和王玉梁的房子都是2010年年底摇号分配的。北川新县城建成后，1万多套房子如何公平、公正、公开地分给1万多户居民，成了北川历史上的一件大事。
“我相信这是公正的”
过去，人们见面打招呼通常问：吃饭没？如今，在北川，这句传统问候语变成了：分到了哪层楼？
遇到这样的问候，朱帮英总是感到心满意足。她家的房子位于3楼，在6层高的住宅楼，这是最受欢迎的一层。她抱着孙女上下楼不费劲，还躲开了一楼的潮气。
这套140平方米的4居室房子，朱帮英一家5口3代人住在一起。她曾是新县城所在地黄土镇常乐村的村民。地震后，北川新县城选址在这里重建，她家3亩地被征用后，拿到的补偿款正好够买下这套房子，还包括装修。
拿到房子之前，她特别担心在分房子的时候有人作假，“有权有势的人肯定占据最好的房子”。不过，2010年12月18日，在新县城的体育场摇号分房之后，她的顾虑没有了。从摇号现场回来的丈夫告诉她：“摇号机都是公安用运钞车押运过来的，现场拆箱。摇号过程就跟福利彩票抽奖一样，摇号结果半小时就在网上查到了。”
摇号结果出来的时候，孙洪有点沮丧，他嫌楼层太高。兄弟5个，只有他家分到了5楼，其他人都在2楼。不过，看过房子之后，妻子王珍则感到幸运：兄弟5户，就我们家户型最好。孙洪是当地一家茶厂的销售人员，王珍则是一位全职太太，在家照顾不到3岁的儿子。
王珍带记者参观这套106.67平方米的房子。她说，房子的卧室、厨房、客厅功能分区合理，采光效果好，“而且没有浪费的面积”。
在一堆购房材料中，记者注意到，从原有住房和户籍人口的认定到房号确认和缴款通知，各种材料上盖着房管局、公安局、入住新县城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等单位的印章。王珍说，原有住房、户籍人口等信息都是要公示的，只有通过审核和公示的才能拿到摇号通知。“我相信这是公正的。”王珍指着这堆材料说。
官民一致是政策底线
不过，和中国青年报记者随机采访的朱帮英和王珍家比起来，不少北川官员则不那么“走运”。
县委宣传部副部长何锦在摇号中摇到了1楼的房子。他不喜欢1楼。2008年的汶川地震中，他的女儿就被压在1楼，直到现在他在1楼都会感到压抑。
他所在的县委宣传部一共6个人，有3人和他一样，分到了1楼的房子。
多位北川新县城居民告诉记者，1楼和顶楼是最不受欢迎的，因为1楼采光不好、潮气重，夏天蚊虫多。顶楼因为楼层太高，很多人不愿意爬楼。一个更现实的因素是，顶楼的楼顶是斜面，还要另外花1万多块钱吊顶。
“不幸”的还有，绵阳市副市长、北川羌族自治县县长经大忠的家就被摇到了顶楼。
尽管在二楼，副县长王玉梁的家却也不是好位置。因为他家临街，楼下就是店铺。最近那家店铺正在装修，一天到晚叮叮当当敲个不停。让他心里没底的是，将来这是一家什么店还不知道。“不会是KTV吧？”他笑着对本报记者说。在同一个单元，王玉梁只认识1户人家，那位4楼的邻居是在一所学校食堂“煮饭的”。
据本报记者了解，还有一些北川政府官员因为不符合条件，在前3批次的摇号中没有分房资格。县房管局的一位副局长，前几年从外地调到北川工作后，户口一直没有迁到北川。在这次分房中，由于没有当地户口而不符合分房条件，这位全程参与分房工作的副科级干部至今没能在北川新县城分到房子。
还有一位县级机关干部，地震前卖掉了自己在北川老县城的房子，属于“无房户”，同样不符合在新县城分房的条件。
兼任北川羌族自治县入住新县城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的王玉梁说，在新县城分房工作中，北川坚持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官民一致、居农（城镇户口和农村户口）一致”是政策底线。
分房文件研究8个月改了38次
王玉梁把“住房分配”看作是汶川特大地震之后灾区的三件大事之一，另两件大事则是“抗震救灾”和“灾后重建”。他的说法是有现实依据的。
按照有关政策，符合条件的群众可享受“救助价”。以王珍的房子为例，作为老县城的户籍居民，他们享受的救助价为每平方米600元，每个户籍人口可享受30平方米的救助价，超出部分按照每平方米1600元的成本价执行。这个三口之家花了80672元买下了这套106.67平方米的房子。如果按照市场价，王珍的这套房子值30多万元。
因此，分房事关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北川县委、县政府慎之又慎。
光是为了制定《北川羌族自治县老县城建成区入住新县城居民安置办法》（以下简称《安置办法》）等相关文件，有关部门邀请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群众代表、村社干部等各方人士，足足研究了8个月。《安置办法》修改38次，直到第39稿才定下来。这个过程中，他们从安置对象收集了4600多条意见。
实施过程中，县委、县政府从全县抽调了350多名干部，组成十几个工作组开展工作。其中，由40多名各界人士组成的监督组，从政策制订到摇号分房，全程监督。案件查处组特别针对提供虚假信息的，做到有举必查、有查必处。
入住新县城工作领导小组实施了“五个公示”：现有户籍人口、原自有产权住房、工作组人员名单及联系方式、新县城房源、举报监督电话。
王玉梁的手机号码也在公示之列。分房那段时间，他一天最多接了80多个电话，手机电池换了3块。有时候凌晨一两点钟还会接到群众电话。有一次，一位喝多了的群众在电话里跟他聊了半个小时。
“这些足以看出群众对分房的关注。”王玉梁说。
截至目前，通过前3批次的摇号分房，超过90%的群众已经在新县城得到安置。近期即将开始的第4轮公开摇号，将解决最后一批次需要安置的北川百姓的住房问题。
本报四川北川5月11日电
本报记者 王鑫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