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很多人对慈善越来越“心冷齿寒”的时候,我们不妨从一张受捐人具体生动的面孔说起。
那是宁夏盐池县小女孩李涛涛脏兮兮的脸。
在她的家乡,三年只下了三场雨。她每天都要赶着驴车,和又聋又哑的妈妈走三个小时去打水。打来的水又苦又涩,可就是用这样的水,她们做饭、熬药、洗脸,然后喂鸡。由于一年也洗不上一次澡,她们的头发里生满了虱子。
然而,从天而降的1000元,就像那根撬动地球的杠杆,改变了这家人的命运。
当母女俩从受助修成的水窖里打上满满一盆水时,她们忍不住哭了:“原来洗干净了,自己跟电视里的人一样。”
对着镜头,腼腆的女孩没有说“感谢政府,感谢捐赠人”的话,可她每天打水时,都会看到刻在水窖盖子上的捐助人的名字。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她在本子上写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一支温度计能测量慈善的温度,但这个孩子的笑脸,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慈善晴雨表。
此时此刻,我们再现、放大这张孩子的脸,是想重申很多人原有的立场:慈善从来就是美好的。
当然,我们很清楚,这个时候谈慈善的“美好”,就像在逆行道上狂奔。因为一个炫富女微微掀动的翅膀,引发了空前的慈善海啸。人们对慈善行政化生态的质疑不绝于耳,整个行业遭遇了历史上“最危险、最紧急”的时刻——我们的慈善得了重病。
可这股海啸也裹挟着很多不理性的声音。“没心情提爱心”、“打死也不捐”、“谁捐谁去死”的论调,在网上一浪高过一浪,“慈善虚无主义”这只出山的老虎,正在撕咬着原本就病体缠身的慈善业。
还有,一些人自己从不捐款,却用道德洁癖要求捐赠人,甚至不惜用“文革”式语言攻击捐赠人。于是,出现了不捐赠者比捐赠者更有道理,甚至以高调反慈善为荣的极端现象。这是另一只“慈善虚无主义”老虎。
正如专家所言,现代慈善不可能是谁从事慈善就要将其作为“公众人物”进行全面审查,从而将慈善变成令人望而生畏的祭坛。恰恰相反,慈善当是让人心灵和道德得到不断净化和升华的圣坛。
所以,刚刚出炉的中华慈善奖颁给了一些有争议的人和企业,表明了评委会的现代慈善理念:慈善是多元的、宽容的。
我们承认,当下慈善业的改革刻不容缓,但我们不能容忍,以各种理由让这种慈善虚无主义主流化、蔓延化。改革慈善是一回事,要不要慈善是另一回事。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
让我们再来看看另一张孩子的脸。
北京女孩解喆惠今年9岁,用自己的压岁钱每年捐助一口“母亲水窖”,成了她成长的一部分。去年8岁生日时,她举办了一个主题生日会,让更多的小朋友及家长一起关注“母亲水窖”。
这是一个远没到能大谈慈善理念年龄的孩子,可她用行动注解了涵义非常复杂的慈善二字。
此事向我们揭示:也许慈善不需要火热高调的姿态,不需要巨大的财富数字,它需要的仅仅只是一种接近体温的温度,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所以,尽管在路障重重的慈善路上,有人不满、有人绝望、有人退出,但再长的路,一步步也能走完,再短的路,不迈开双脚也无法到达。
我们重提慈善的温度,不是抗拒改革,而是呼吁摈弃不迈开双脚的虚无主义。比起采取“死活也不捐”、“捐得越多越可疑”的姿态转身离场,更优雅的姿态是“继续痛苦地爱”。重燃这些爱,才能理性地对慈善业刮骨疗伤,让它肌体健康。
当我们行走无力时,请想想那两张稚嫩的面孔。
从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