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完架以后,潇潇立志要进行一场彻底的关于生活自立的反省。
这次的导火索是闹钟。老公要早起,前一天晚上,潇潇自告奋勇地用手机定好了时间,可闹钟没响,于是,那个人迟到了。
男人冷着脸从洗手间蹿到书房,手忙脚乱地背上包,丢下一句“真是什么都不能指望你”之后,摔门而出。
这句总结陈词瞬间终结了潇潇的愧疚。原本,这个做错事的人自觉理亏,只强辩了一句“我真的定好时间了”,便头不梳脸不洗地候着人家盥洗收拾。可是,瞧瞧,人家说什么?翻译过来,就是说你“百无一用”,全盘否定了你在婚姻生活中存在的必要。
潇潇郁闷难当,上班上得心不在焉,看到心慕已久的话剧再次开演,也提不起兴致。要在往常,她肯定会抓起电话问那个跟自己吵架的男人,“周三晚上行不行?”如果对方答“好”,潇潇就会说“记得买票啊”;如果对方不感兴趣直接否决,潇潇就蔫蔫地答一句“哦,那好吧”。
可这个时候,潇潇有些赌气:凭什么他说行才能去,不行就都去不成?她把MSN上的好友逐个点了一回,把开心网上的好友挨个琢磨了一遍:异性肯定不行,结了婚的女友不好约,未婚女士的相亲日程安排得都很紧张,潇潇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就放弃了。
这就是二人世界的负面效应。当你决定跟一个人搭伙共同生活的时候,活动单位也从独立的个体变成了两人组合,随之而来的,就是无论男女都对周边人群产生排他性,差异在于女性的排他程度往往重于男性。
当然,这样的排他性有着甜蜜的伪装。
潇潇学文科是因为数理化不开窍,所谓缺什么就想补什么,她始终认为学理工的男士在智商上要优于满脑子风花雪月的文科男。婚后,老公的表现也确实提供了良好的例证。
比如,厨房的水池子下水慢了。潇潇只要抱怨一句,男人就会关上水阀,卸开管子,仔细钻研一番后得出结论:工人把配的下水管道都装上了,其实有些根本不必要。然后,他会排列组合,把不需要的管道撤下来,自己重新接一次,迅速彻底地解决问题。
电视机信号不好,客厅的灯“噗”一声暗了,门锁拧起来特别涩,诸如此类的小毛病,男人都会亲自动手,重启机顶盒,拆开灯罩再买个同型号的灯管换上,给门锁上点机油……
这个时候,潇潇就会洋洋自得地陶醉半天,如果是文科男,估计跟自己一样,除了给物业打电话别无他法。潇潇的角色还是接线员,只负责发现问题汇报问题,那一位鉴于“术业有专攻”负责解决问题。这样的角色分工于家庭公共事务而言并无不妥,可不能无所顾忌地扩展至家庭成员的个人事务上。
上周,潇潇在公司用的笔记本上的浏览器坏了,情急之下,她只能自力更生,下载安装,也成了。可潇潇用着别扭,网页总是不能在新窗口打开,忍无可忍地把电脑背回家,由专业人士卸载重新安装并整理了磁盘空间。处理过程如何,潇潇不知道,但心里却舒服多了,用着也踏实。
诸如此类的事,潇潇没少干。网购化妆品,潇潇会把链接发给老公,让他判断一下商家的信誉,评估结果说靠得住的,她就买,存疑的就另选。如果是去逛商场,潇潇也是想等老公有空的时候去,他要说还行,她就试穿;他要摇头,她也不想费事。要是潇潇不得不自己开车去某个地方,老公不厌其烦地给她演示如何把导航仪固定在挡风玻璃上,并叮嘱一句“有事的话,停好车再给我打电话”。
每逢此时,男人就会由衷感慨:“离了我你可怎么办呀?”
在上述假设成立之前,潇潇的自立项目越来越少,她习惯随时随地打申请,事无巨细地做汇报,对方一个“YES”、“NO”就会改变自己的计划。如果因为这个改变发生了吵架这样的意外事故,潇潇就会启动类似的自我反省程序,可结果基本一致。她本人缺乏坚定的反抗精神,所谓“不等不靠”之类表决心的豪言壮语,在对方主动求和之后便烟消云散,日子依然照旧。
总而言之,潇潇目前走的是一条逐步固化,并严重依附对方的婚姻之路。这条路的前景显然不甚光明,所谓“铁打的房子,流水的媳妇”,没准儿哪天就被人家随水流掉了。把握主动权,开好婚姻这辆车,取决于你脚下的离合器踏板,什么时候踩下去什么时候松开脚,控制得当,这辆车才能快慢随心。
所以,先从打理自己的生活开始吧,无论喝茶、健身,还是赏话剧看电影,去不去、干什么的主意还是得自己拿,他愿意加入,欢迎;不愿意,绝不勉强。
安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