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办公室的小赵老师却是个喜爱“重口味”的姑娘。她不怕血腥的新闻图片,喜欢看恐怖大片,甚至还参观过开颅手术的现场。
连约会地点的选择都与众不同。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她和男朋友在北京的一座公园里相约见面,那里正在举行万圣节的“恐怖之夜”活动。扮成死神的工作人员不断朝他们身上丢出几可乱真的人体模型,比如一条血淋淋的胳膊,或是一颗带有弹性的眼球。
如同我们普通人肃然起敬的态度一样,科学家们也对这些“重口味”的人充满兴趣。美国的科学家在之前的研究中发现,像小赵老师一样喜欢看恐怖片的人,和那些喜欢极限运动的人,以及孤注一掷的赌徒,他们对“新鲜刺激”的内容充满兴趣,是因为他们的大脑有着一些相同的特征。
当我们感受到恐惧时,那常常意味着,我们看到了与危险相关联的一些画面、声音甚至气味,比如血肉模糊的场景、慢慢逼近的厉鬼,或者举起斧头的杀手。这些关联会被储存在大脑中心附近的杏仁体里。当我们从一些画面、场景中感受到恐怖的危险时,这种像杏仁一样的软体组织会在几毫秒内引发全身反应,释放出大量的应激激素。随后,不同类型的应激激素会针对不同器官产生效用,从而使心跳加快、增强,小动脉平滑肌收缩、血压升高,并且导致大脑中枢神经兴奋,分泌多巴胺,加快传递一种兴奋、满足的情绪。
不过,面对同样的恐怖场景,不同的大脑感受到的满足情绪并不相同。一些人觉得可怕,另一些“重口味”爱好者却从中获得巨大的享受。美国田纳西州范德比尔特大学精神病学及心理学教授萨尔德在研究中发现,大脑中一种名叫“多巴胺自动受体”的数量是造成这种差异的重要原因。
作为一种与其他物质结合、引起细胞反应的蛋白质,这种“多巴胺自动受体”会自动擦除大脑释放的多巴胺,“就像一个大脑内置的急刹车”。萨尔德教授发现,与普通人相比,“重口味”的人大脑中“多巴胺自动受体”数量很少,这就使他们在刺激体验中都获得比旁人更大的愉悦感,也推动他们更倾向于尝试充满刺激、推动应激激素和多巴胺释放的活动。
基因也可能是差异的原因之一。德国波恩大学的研究人员在2008年发现,一种名为Compt的特殊基因变体会影响大脑的焦虑情绪,从而让人更容易对恐怖画面表现不安,而没有这种基因变体的人,则对恐怖场景有更大的容忍能力。
心理学家早已发现,喜爱惊悚片、钟情极限运动的人们拥有同样的“刺激型人格”。一些研究证实,他们中的很多人会选择短线股票交易员、试飞员、脑外科医生、拆弹专家等充满风险的工作。显然,在这些刺激中,他们也会感受到大量的满足情绪。
一些公司甚至希望以此来赚钱。美国圣迭戈一家“神经营销学公司”就面向金融公司提供服务,通过对股票交易员的大脑进行核磁共振成像来分析他的业务水平。
更加值得像小赵老师这样的“重口味”者自豪的消息是,萨尔德教授推断,这种寻求新鲜刺激的人更容易成为进化中的胜利者。那些寻求新经历的人更有可能发现适宜存活的环境,更有可能生存、繁衍,也更有可能把自己的基因传递下去。
不过,尽管有这么多优点,可在另一些时候,“重口味”者粗大的神经未必是好事。美国印第安纳大学心理学家齐耳曼在1986年进行过一次著名的实验。他向36对学生情侣放映恐怖片《黑色星期五》片段,并且在随后的调查中发现:对电影反应越平静的男性,在女朋友的心目中越有魅力;女性则恰好相反,越胆小的女生越让男朋友觉得富有吸引力。
还好,按照这样的分析,小赵老师那场与众不同的约会就更加完美了:整个晚上,她的男朋友充满男子气概地泰然处之,而一向面对血腥镜头毫无畏惧的小赵老师,却被不断扑过来的各色“魔鬼”吓得好长时间没敢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