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自12月12日起,本报记者郑宇钧变成了一名“新兵”——军事周刊委派他到北京军区某集团军防空旅藁城营区新兵3连3排11班采访,周刊将每周刊发他来自新兵连的日记。
12月13日
我是12日晚饭前到新兵3连3排11班报到的,班长叫张安春,山东人。我是本班的第六个新兵,今天上午,随着本班第八个、也是最后一个新兵赵志勇的报到,11班的人齐了。
上午11时,新兵3连指导员刘兵带着班长们对今日抵达的两批新兵进行点验。新兵的行李一字排开,所有物品被掏出,逐一筛选,违禁物品可寄回家中或由连队保管,个人钱财也被登记代管,下连后再归还。点验时,赵志勇瘫坐在地上收拾,被班长批评为“不改地方习气”。
这一批被点验者几乎人人都被搜出了烟,班长笑称,这回新兵来了一批烟民。刘指导员接腔道,就当是部队给你们免费戒烟。
20时,3排被组织起来学唱歌。当听班长口述歌词时,我旁边的战友们常左右打听某一个字的写法。3排105名新兵大多数是中专学历,对于这批“90后”的电脑迷来说,纸笔确实比不上键盘顺手。
12月14日
今天10时30分,3排被拉到训练场进行第一次队列训练。“地方习气太重!”这是张班长对全班训得最多的话。当新兵们的动作做到位了,张班长会说“有点意思”。这也是各班班长的口头禅,就是说新兵们有点“兵味”了。
19时,全体新兵去大礼堂看电影《冲出亚马逊》,连长在训话时强调班长要严防新兵看电影时打瞌睡。我不由想到昨晚,我们到15连的俱乐部和老兵们一道看《新闻联播》,这是每晚的常规安排。坐第2排的我被老兵挡住了视线,便歪着脖子探头看。班长纠正道,看不到就听,不要扭头看,坐姿事关军人作风。
21时30分,熄灯后,全班坐在床沿听张班长分配每日打扫卫生的区域划分。借着手电筒的微光,我看到坐在班长斜后方的伍荣龙虽然光着脚,穿着秋衣,依旧腰杆笔挺,手放于膝上。在全班新兵中,只有他保持着正确的坐姿,尽管班长并未看到。
12月15日
前一晚集合时,张班长宣布,全班8名新兵以后每天轮流做副班长,我这个排头兵便成为头一个新兵副班长。
副班长的主要职能是监督卫生。全班8个人每人都有相应负责的卫生事项,每天至少打扫3次卫生,每周调换一次。第一周,我负责扫地和拖地,张班长为我们示范起了扫地。
只见他趴下身子,左胳膊撑着床沿,右膝着地,右半身贴着地,右手推着扫把直往床底探,比起我们扫地时弯个腰往床底扒拉两下的“浅尝”,班长这整支胳膊都伸进床底的扫法可谓是“深究”。拖地时,邢震发现我洗拖把时没拧干,便用手一把拧起了滴着黑水的拖把布条,像拧衣服时那么自然。
14时,新兵3连组织入伍教育第一讲,主讲是15连副连长赵建平。他提的第一个问题是解放军建军的标志性事件是什么,1排1班的孙繁回答说是广州起义,继而改口说是武昌起义。
看来,对新兵进行军史教育很有必要。
12月16日
3连今天全天在室内上新兵教育课,谈私自离队的危害。但赵副连长所讲的让新兵最群情振奋的话,莫过于连首长同意从下周开始组织新兵上网,甚至能和老兵进行网游对抗。
没想到连首长的承诺这么快兑现,20时,3连新兵就进行了第一次上网,这是老兵班专门把俱乐部腾出来给新兵用的。当终于可以上网时,新兵们却不免有些失望,原来在俱乐部只能上军网。我隔壁12班的李子奇练起了打字,他知道这是下连后要考核的基本功,而13班的闫俊浩则玩起了游戏。
12月17日
8时,3连新兵集体观看《士兵突击》。片中的连长对新兵说,队列站不好就是耻辱。观影回来,张班长训全班时引用了片中的台词,说内务和队列一样重要。他提醒全班今天要卫生大检查,集合前,他先请来几名老兵评评我们班的被子,老兵们认为邢震和刘鸿叠得最好。而中午宣布排里的评比结果时,我们班被子叠得最好的却由刘鸿变成了魏剑,这是魏剑来部队后得到的第一个表扬。
12月18日
今天,赵副连长组织3连的11个大学生士兵进行座谈,其中有4人是本科生。这11人占了今年该旅新兵中大学生士兵的1/3。
12月19日
今天在入伍教育课上举行了“我是军人我光荣”的演讲比赛,3个排15个班各自出代表参加。7班的赵磊是极少数脱稿演讲的人,不同于大部分演讲者的套话,他说起了个人经历。曾是深度网迷的他,常趁爸妈睡后偷溜出家上网,上到凌晨3点,却发现他爸光脚瞪着车,沿着没有路灯的国道沿路找他。其后,他曾被家人送到了精神病院,1个月花了1.2万元治疗费,这对务农的他家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他爸为了让他能好好活下去,送他来参军。赵磊说,他来部队的第一天就给爸爸写了一封数千字的长信,今天之所以愿意演讲,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懦夫。
12月20日
今天的体能训练中,3排的体能状况依旧不堪,没跑到1公里,在前头领跑的班长略微提速,后边的新兵就渐渐难以保持队列。全排第一“海拔”、14班的周雄浩,1.86米的大高个,却是个老大难,这回他依旧是全排落在最后的那位。当全排停跑半分钟后,这个被班长昵称为“大个儿”的兵才吭哧着跟上队伍。
周雄浩跟我说,他在家时习惯了熬夜上网,“身子都被掏空了”。6班班长李国祥让3排5个班比赛,蛙跳50米后跑回出发点接力,最后一名得罚做俯卧撑。这回,周雄浩再次成为14班的短板,以至于14班与其他班落下了一个半人的差距。
可当13、15班奚落14班的落后时,李班长却不是让14班做俯卧撑,而是让起哄的13、15班做。李班长说,3排作为一个集体,哪个班落后时,其他班该做的都是为其加油、鼓励,而不是奚落、起哄,影响团结。
本报记者 郑宇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