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1日
“适应期已结束,训练将全面展开。”月光下,新兵15班李国祥班长对晨跑后的新兵3排说。这意味着,之前一周才被拉到训练场上练一次队列的宽松日子没有了。从今以后,即使犯错,我们也不能再以“不适应”为借口。
进入全面训练阶段,训练标准也随之提高。新兵们一旦在队列中出错,不仅得高声报告,还得自报姓名。每天三餐前的队列是对全排训练效果的常规检验,今天,从宿舍到食堂的150米路,12班的苏家智犯了三四个错误。“报告,苏家智!”当一个动作结束,他的“广普”总会适时响起。一天下来,这个黢黑的广东小个子在3排人人皆知。
12月22日
午觉醒来,收获惊喜:今日立冬,组织包饺子。
我们班张班长给大伙示范起了包饺子,像练队列一样,他先讲包饺子的分解动作,同时做示范,“像叠被子一样,把这边捏实了,馅才不会漏。”
有了标准,还得靠分工出效率。两人揉面,一人擀皮儿,五人包饺子——班长一分工,全班每人都有了自己的岗位。而隔壁14班只有两人动手,其他人只能干瞪眼看热闹。
包饺子为班与班之间联络感情搭建了渠道。平时只要一出宿舍就不许说话,因此各班之间缺乏交流。“啪!”一个巴掌抹了把我的脸,留下白印痕,原来是13班的高攀跑我们桌“偷袭”来了。高攀跟我说,他把3排的5个班都撒了遍面粉,既能活跃气氛,又能让大伙儿熟悉自己。
吃完饺子得把碗盆拿到厨房洗,这是我们第一次进炊事班。平时饭前饭后,11班的碗瓢盆都由安全员张杰领取和清洗,每个新兵班都配有一名上等兵任安全员。3排排长王春峰刚给本排每个安全员买了胶皮手套,因为他们为新兵洗碗时,把手都冻裂了。
当肚子里的热乎劲儿被冷水一冲,新兵们这才知道安全员每餐洗碗的感受。湿滑的地面让魏剑差点摔跤,炊事班的工作环境,老兵为新兵们的付出,给新兵们上了无声的一课。
12月23日
10时,新兵3连进入阅兵时间,开始编排阅兵方阵。105人按身高排序,个儿高的为第一方阵,我成了第一方阵第二排第二名。“高个方阵”和“矮个方阵”从训练一开始就较上了劲儿。此时,班排被打乱,方阵成了我们新的集体。
“将有7人被淘汰出方阵。”1排排长于岛严厉地说,“如果你当兵第一年参加不了阅兵,第二年更走不了。”面对“十里挑一”的淘汰率,新兵们有了紧迫感。
阅兵有阅兵的新标准,随着淘汰机制而水涨船高的是齐步走的摆臂标准。于排长要求摆臂得与肩同高,而之前按照队列条例,与外腰带同高即可。于是,一趟趟高摆臂下来,战友们在休息中抱怨着以往训练中少有的大臂酸痛感。
第二排排头兵高鹏,1.8米,216斤。于排长把他松垮的外腰带使劲一缩,紧到把他隆起的大肚皮勒出深深的折痕,高鹏吭哧着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腰带扣上。“让动作紧张起来!”在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口令中,我们的动作也如腰带般,由“粘糊”变得“紧绷”。
离1月4日阅兵式还剩11天,倒计时高悬头顶。
体能训练步入正轨,不再只是“出出微汗”的热身。16时,第一次3公里摸底考核箭在弦上,尽管气温在零度以下,但战友们纷纷脱衣减重,广东兵伍荣龙甚至把秋裤都脱了。
没跑到半圈,伍荣龙就一个刹车,踱起步来。见我关心他,他指指胃部,苦笑着示意我继续跑。两圈后,时跑时停的新兵渐渐多了起来,多数人此前从没跑过3公里。
冷冽的空气刺激着人的鼻腔,这对众多感冒的战友是项考验,包括刚退烧的我。一个穿着铁背心的身影超过了我,看着身轻如燕的老兵,我拖着来不及擦拭的鼻涕,咬咬牙,加快了步伐。
尘埃落定,以11分钟26秒的成绩夺得3排第一的是13班的张京,我则在36人中列第6。14分30秒是新训考核时的合格线,在11班中跑得最慢的魏剑、邢震和窦兆凯,离合格线有近两分钟的差距。每班的最后一名都会被班长揪出来加练。
12月24日
今天是第一个坚持训练的休息日。
7时45分,上周六这个时间还在看《士兵突击》的我们,此时已开始阅兵训练。装备场空荡荡的,只有孤零零一名上等兵背着30斤的背囊,沿着850米的跑道练着5公里越野。我们的口号声打破了这片静谧,“响到能听到回声为止。”班长的命令让战友们扯直了嗓子。当我们练到双耳通红时,别的新兵连才姗姗来迟。
训练归来,班长宣布了混编分训的命令。混编分训,即我们搬到老兵班,与老兵一同生活,但训练还是新兵一块训。
宿舍换了,铺位也随之调整。11班睡上下铺的战友互调,我被换到了墙角的上铺。
下午训练回来,又接令恢复原状。有了上午的经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大家搬得驾轻就熟。张班长顺势让11班进行第一次内务比赛,以15分钟为限,上铺的可比下铺多宽限两分钟。结果魏剑摘得头魁,一向在队列上饱受批评的他,没想到在内务上成了排头兵。
今晚是到新兵连以来最轻松的一晚,20时30分~21时30分,我们以排为单位,举行了“平安之夜”联欢会,联欢内容是唱卡拉OK和做游戏,张班长还允许我们把零食拿出来大家一块儿吃。快结束时,每人发了一个苹果,班长说这是平安果,要大家24时吃。
12月25日
周日不用晨跑,起床也比训练日晚半个小时,但“兵味”不减。6时30分,也许是还沉醉在平安夜卡拉OK的气氛中,11班起床慢了半拍,3排其他班也稀稀拉拉的。这让李班长动了肝火,他对全体新兵说,到周日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即使是周末,也得绷紧弦。
早饭回来,李班长下令,全体脱衣上床睡觉。我摸不着头脑,但既然班长下令,就不能再多问,只能服从。魏剑早一骨碌钻进了被窝,他神秘兮兮地给我开窍,这是要练紧急集合呢。
于是,尽管有的战友还打着饱嗝,也都利索地上了床。可面对“摊开叠好的被子”的命令,大伙就舍不得了。一看李班长严厉的目光,大家都放弃侥幸,把被子铺开。班长下令:“都给我好好睡了,让我能听到呼噜声为止。”
百叶窗降下,阳光淡下来,室内笼罩在半明半暗间。
“滴滴滴”,哨声响起,窸窸窣窣的起床声齐整了很多,我踢开被子,倚墙跳下铺,提着裤子,拖着棉鞋挪到了走廊。
李班长的秒表“啪”地按停,4分钟。他不满地说,老兵连5分钟内就可以打好背囊到楼下集合。
12月26日
今天遇到的新挑战是:站1个小时军姿。
今天之前,各班练站军姿都在10分钟内,当阅兵训练进入第三天,第一方阵站军姿的时间一下子增加到1个小时。
从脚尖到上颚,我一遍遍提醒自己绷紧各部位肌肉。前方的第一排面,张班长给每人膝盖间夹了片树叶——只要腿部肌肉稍有放松,几乎听不到的树叶滑落声就是最严厉的警告。
1个小时过去了,当“踏步”的口令响起时,方阵里只有几声稀落的踏步声。我的腿已僵硬得不听使唤,而有的战友竟然腿一软,蹲在地上就没力气站起来。
第一排面是方阵的形象,每一个兵都严挑细选。2班的付田因“八字脚”被淘汰出了第一排面,替补人选将在第二排产生。张班长问我们,谁愿意上?面对光荣,战友们却顾虑颇多。有战友辩解说,我膝盖间有缝,夹不住树叶;有战友说他怕压力大。班长点到我时,我也跟着犹豫起来。最终,“看起来最精神”的2班的陈昌泰被挑中。训练时,当我走在他身后时,不由为自己遗憾。
12月27日
今天阴霾密布,比阴霾更让新兵缩脖子的是严寒。
“注意克服不良天气的影响”,成了每天训练前班长们最常提到的队列要求。裹得严实的我们,头部还是暴露在零下6摄氏度中。每次休息时,张班长都会提醒我们多揉揉通红的耳朵。此时,即使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耳朵的冰凉。
卫生队王医生在训练场上来回巡视,当他走到11班时,感冒的战友呼啦啦围了上去。窦兆凯已去过两回卫生队,王医生询问了他后续病情后,让卫生兵就地取了药给他。就这么站着一问一答间,我们几个人也分别领到相应的药品,无需手续,方便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