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中国青年报上关于大学为什么越上越迷茫的讨论,我想谈谈自己的看法。
我叫袁靖亚,是北京工业大学商务英语专业大四学生。大学期间,我和杜克海一样忙碌,参加过英语辩论赛、模拟联合国、舞蹈比赛、茶艺比赛、校媒活动、诗词茶话会等活动,同时,因为成绩不错,还获得过市级三好学生和国际英语辩论赛的三等奖。
首先,我觉得迷茫并不可怕,甚至是件可喜的事情。就像是发烧,证明你的身体还有抵抗病毒的能力,迷茫至少代表了你还保有灵魂思考和身体挣扎的勇气。如果有一天你不迷茫了,只有两种可能,要不你大彻大悟看破了一切,要不你已放弃抵抗任命运宰割了。
对于迷茫,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去接受它。如果不能接受,那么先去承认它。
作为90后的大学生,我们为什么会迷茫?杜克海同学的来信中提到了外部环境的因素,其实这正是我们这代年轻人可能面临的某种自我矛盾:一方面,我们是前所未有早衰的一代,“十八岁开始苍老”,二十岁开始怀旧,尽管仍在青春,“你爱谈天我爱笑”的时光竟成了一代人的集体乡愁;另一方面,我们拼命地向前奔跑,想要稳定、无虑的生活,想要拥有某种确定感,想要立即像那些事业成功的中年人一样,车房不缺。
扪心自问,你是否有过以下这些真实的想法?——想要优异的成绩、同学间的声望、漂亮的男/女朋友,想要毕业后找到令人称羡的工作,尽快赚钱、成名、成功……可是哪条路才能尽快把我带到目的地?哪条路我又能走得通?好像哪条路都行,又好像哪条都不行。所以,迷茫了……
坦然地承认,我有过“茫”,但是“路”茫,不是“心”茫。
我认为,“茫”分两种:一种是微观的,人生道路选择上的迷茫,简称“路茫”。一种是宏观的,人生价值观上的迷茫,简称“心茫”。路可以阶段性的“茫”,然而心,永远都不要“茫”。
道路选择的迷茫,往往源于我们对未来不确定性的焦虑和现实收益的距离。
在刚刚过去的一年,我开始迷茫于是否出国,后来纠结是否推免中文系的研究生,再后来迷茫如果选择了中文的文字工作,道路该怎么走,然后发现暂时走不通,又翻回来干英文的老本行……直到现在,我也不是很明朗现在的路是否能走得通。然而这都没有关系,因为20岁的人生可以没有定论。为什么一定要在20岁出头就给自己的人生下一个定义呢?
下了定义,即关上了可能性的大门。你怎知日后不会遇到更令自己好奇、亢奋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去做职业旅行家?为什么不能去做NGO?为什么不能在码了几年字后,突然迷上了摄影?Why not?
若是回头梳理自己的人生履历,花些心思,会看到一条似乎清晰的轨迹和路线,进而“恍然大悟”:我正是循着这样的路一步步走来的,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是想要成为这样的人啊。然而,这或许是欺骗性极强的“假象”——回望过去的履历,难免会总结、归类,拎出一条主线并不困难。但是,很可能你从一开始并不是想成为这样的人,甚至并不知道自己要走怎样的路,只是迷迷糊糊的,循着兴趣走过来了。
当然,如果你现在的工作、实习、选择,让你突然在一个黄昏觉得心累了,突然在这条道路上看不到自己的价值和人生意义了。这时候心“茫”了,就该是思考的时候了——这条路到底该不该继续?当方向错了的时候,停下来想想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关于杜克海同学提到的传统文化的问题,我的观点是,虽然目前自己坚守的传统文化,可能和当下的职业挂不上钩,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它会和未来的职业挂钩。换句话说,只要它和我的价值观与人生理想挂钩,就够了。
退一步讲,就算它一直真的没有机会实现也无所谓,因为只要你在,那些古典文化就在,你走到哪儿,通身的气质就会把它带到哪儿。无论做什么行业,只要是符合这个价值观,都是幸福的。
没必要梦想着一步就去实现自己的最终理想,也没必要因为急着规划所以迷茫。陈丹青28岁去美国时,如何规划自己此生要成为对公共领域发言的学者名流呢?他只是喜欢画画,就画,一笔笔地画。秦晖15岁下乡插队时,如果认为自己这辈子就待在农村了,又如何“立志成为中国思想界的标杆”呢?他只是喜欢阅读,就读,一本本地读。
理想和现实并不矛盾,因为只要随着心走,现实终究有一天会越来越接近理想。正如陈丹青给贾樟柯的书写的序,“我们都得一步一步救自己,我靠的是一笔一笔地画画,贾樟柯靠的是一寸一寸的胶片。”
关于“考证”,我觉得无所谓好坏,这无非是自己实现梦想的一种手段罢了。至于杜克海同学信中提到的“机械地参加一场场考试,等拿到证后就彻底地忘却”,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自己不喜欢,就不必刻意去考。在考证的问题上,我有个原则,就是和本专业、和自己兴趣相关的,一定要去考。
最后,我想说,我不知道自己最终要去哪儿,还在一边晃悠一边张望,走一步停一下,摸摸这个碰碰那个,试图去感知、观察、理解这个世界。新鲜好奇着呢!但我确定,我只会走自己想走的林荫道。我会像哈维尔说的那样,遵从自己的内心,活在真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