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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3‰到5‰再到1%，渐进式的举措反映出人民币汇率改革在向纵深挺进。
在今年两会温家宝总理答记者问时曾提出“将继续加大汇改的力度，特别是较大幅度地实行双向的波动”，这给社会各界以遐想。近日央行宣布，自2012年4月16日起，银行间即期外汇市场人民币兑美元交易价浮动幅度由5‰扩大至1%。这是自2007年以来人民币汇率波动幅度的再度扩大。
汇率波动幅度扩大好处显而易见
总体而言，本次人民币汇率波动幅度扩大，既顺应了市场形势发展要求，又将对宏观经济运行和市场发展产生积极推动作用。
一是有利于降低资本流入压力。长期以来，由于人民币汇率波动较小且呈单边升值走势，造成国际资本以各种形式流入我国，以较低风险获取较高收益，既加快了热钱流入，对金融体系稳定造成一定冲击，又带来了人民币的巨额被动投放压力，增加了国内市场上的流动性。关于国际资本对人民币的升值预期，也可从香港人民币债券的发展得到印证。2009年开始，香港人民币债券在票面利率水平非常低的情况下依然大受追捧，发行规模连年翻番，主要原因即在于投资者对人民币的升值预期。此次人民币汇率波动幅度的扩大，有利于促进人民币的价格发现功能，使得人民币实际汇率会以更快的速度趋衡于市场一致预期水平，进而造成投机资本追求低风险回报的可能性下降，境外投机资本流入动能由此减弱。
二是增强外汇交易市场的活跃度。在人民币波动幅度较小时，对国内银行、企业、投资者等各类主体而言，外汇交易的获利空间较窄，其美元的持有和交易动机并不高，交易也不活跃。但本次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波动的扩大，提高了这些主体交易获利的空间，可能会增加各类主体外汇资产的持有和交易动机，增加各类主体对外汇类金融产品的需求和交易动机，进而提高外汇市场的活跃度。同时，各类主体持有动机的提高，也可引致外汇储备由藏汇于国向藏汇于民的转变，客观上减轻中央银行外汇规模持续膨胀和外汇储备管理压力。
三是可有效避免市场不必要的恐慌。去年12月份，在人民币升值预期弱化、国际资本做空动能显现的背景下，人民币即期汇率曾连续第10个交易日触及跌停，在市场上引起了一定恐慌和负面效应。这种情况出现，与人民币汇率波动幅度过窄不无关系。从现阶段来看，在人民币汇率双边波动的特征日益突出时，5‰的波动幅度将可能造成人民币汇率频繁触及上下限，虽然波动幅度并不大，却给市场以明显的传染效应，且也容易为国际投资资本利用并“推波助澜”，可能破坏良好的市场秩序。因此，此次波动幅度的提高，对避免人民币汇率波动幅度加大而频繁触及上下限的市场恐慌也有积极意义。
四是可作为人民币最终走向浮动汇率的实验。一方面，出于防范金融风险的考虑，使得我国对人民币汇率态度非常慎重；另一方面，人民币国际化这一不可阻挡的趋势，又要求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也要稳中求进，顺势而为。对我国而言，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只能是渐进式的，基于充分的评估和判断。此前，人民币波动幅度无论是3‰还是5‰，都使得人民币波幅太低，不能给予我们在人民币自由浮动时可能遭遇压力的准确评估。此次波动幅度有所提高，可以为我们进一步检验在汇率波动幅度提高到一定程度后，资本流入流出压力的大小以及对我国金融体系的冲击，进而对人民币汇改的进程提供标杆和尺度。
汇率波动幅度扩大带来风险总体可控
当然，正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人民币汇率波动幅度的扩大也不可避免地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甚至是潜在风险。比如，可能带来人民币进一步加快升值的风险；带来外汇储备巨额流出的风险；增加外向型企业的汇率管理的风险，等等。当然，总体而言，对于这些风险我国完全有能力去有效化解。
首先，现阶段人民币汇率运行已经步入均衡区间，这使得汇率加快上行风险发生概率非常低。一方面，2005年汇改以来，人民币对美元的累计升值幅度已超过30%，人民币偏离内在价值的状况已大幅纠正。另一方面，从去年年底开始，人民币汇率单边升值的趋势发生改变，境外投资者对人民币看跌预期增强，双向波动的特征愈加明显。2012年以来，人民币兑美元升值幅度低于0.2%，且在3月份曾多次出现大幅贬值情况。如果在单边升值预期下，汇率波动幅度扩大或将造成升值速度加快，但在双向波动日益显著的背景下，这一风险就变得不足为惧。
其次，我国外汇储备规模庞大且资本项目管理有效，完全有能力应对短期内的外汇流出风险。在人民币汇率波动幅度尤其是人民币贬值幅度增大时，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是外汇大规模流出的风险。但是，这种风险因一国外汇储备规模的多少而反向变化，即外汇储备规模越大，则应对资本流出的能力就愈强。最新数据显示，截至今年3月份，我国外汇储备规模超过3.3万亿美元，占全世界比重超过1/3，远高于第二位的日本（1.21万亿美元），也远高于我国正常的进口需求。而且，现阶段我国资本账户并未开放，“热钱”进出的监测也较为完善。因此，面对汇率波动加大所引起的资金流出，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应对。
第三，我国外汇市场的成熟度已较高，能显著消弭给外向型企业带来的风险。汇率波动幅度的扩大，最直接的影响在于对部分进出口企业的汇率风险管理带来挑战。在今年外贸形势并不乐观、出口企业由于成本上升造成利润显著收窄的背景下，汇率波动幅度加大的确给企业带来一定不利影响，提高了对企业汇率管理和套保操作能力的要求。但我们也要看到，在经过多年实践后，现阶段外向型企业的汇率风险管理意识和能力已有了显著改善，相关交易操作也得到频繁应用。而且，从现阶段金融市场来看，随着市场宽度和广度的不断扩展，各类避险工具已日渐丰富，这也为外向型企业能够更好地应对汇率变动所带来的挑战提供了重要条件。
多年来，我国人民币汇改进程稳扎稳打，渐次推进，本次汇率波幅扩大后，后续步骤必然还会择机推出。如果我们将整个汇改进程看作是在一点点地“拔萝卜”，萝卜诱人、为我所欲，但在这过程中也要及时“洗掉泥”，防范可能带来的各类风险。正可谓“拔出萝卜洗掉泥”，如是，则我国人民币汇改进程将乘风破浪，阔步前行。
中国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 申世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