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2012年北京科技周海淀公园会场内,游客积极体验范式起电机。
CFP供图
北京科技活动周的现场成了一场热闹的“盖章运动”。
“奶奶,你看,我拿到大风车啦!”小姑娘齐齐晃动着手里的大风车给奶奶看。她左手拿着的红色“护照”,满满当当地盖了10个“过关”章,换来了自己一直想要的大风车。
根据所盖印章的数目,可以领取不同级别的奖品,前提是,先答对护照上的问题。这个被称为“小红本”的“2012北京科技周护照”成为本届科技周的一大亮点,有人在场馆里泡了一个上午就是为了它。
这场“运动”看似有些走马观花,却也不乏褒奖的声音。那些跑得不亦乐乎的观众认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就算是抄一次答案,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近年来,场馆“冷热不均”成了各地科技周的一个共同现象,体验区极受欢迎,展板区却鲜有人问津。如何解决“体验的细节胜于科学的理念”这一科普难题,或许,这个小红本给出了一些思路。
吸引公众主动来观展,难!
自2001年以来,每年5月的第三周,“科技”都会高调亮相,和全国公众互动一把。作为国内一项标志性的科普活动,全国科技活动周举办11届以来,据官方统计,共吸引了超过6亿人(次)参会。
其实际的观展效果也有相应的数据支持。去年,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李大光对科技周北京科委展区的展出效果以及公众的看法进行调查评估。结果显示, 94%的参观者对活动持肯定态度,且98%的人认为这样的活动有必要。
2008年的一个评估“全国科技活动周”主会场大型活动的数据也佐证了这一点——96%的参观者认为主会场活动办得很好,且100%的被访者都认为这样的活动有必要。
尽管来的人都喜欢,可还有很多人没有来现场,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科技周”。
记者采访时碰到退休工人王师傅,一早便骑着自行车过来,正在“趣味数学”展区琢磨“素数”和“质数”是否是一回事。像王师傅一样专程赶来参加科技周的人并不太多。科技周上一个更常见的场景是,穿着校服排着队的“红领巾”,在老师的带领下参观。
据《北京科技周2011年评估报告》显示,单位组织参加科技周的人数占到了参观总人数的五分之一(21%)之多,而自行前来参加活动的仅占35%,还不到一半。
现场一位科技记者说,“如果不是因为跑这个口,我都不知道科技周。”
“咱们政府办的科普活动,容易追求高大全,会显得不够生动活泼。”李大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比如讲什么内容,大都从国家的科技发展大事科技周上出发,相对冲淡了与老百姓切身利益关联度高的话题,“要想吸引公众主动来观展,难。”
民间科普跟着热点事件走
由日本福岛核事故引发的中国“抢盐事件”还令人记忆犹新;“毒奶粉”、“毒胶囊”、“皮鞋果冻”这些发生在身边的公共事件更是让老百姓对科学知识的诉求一度升温。
于是,在政府层面的科普行动之外,民间的科普力量也逐渐涌现。果壳传媒和科学松鼠会便是其中重要的两支团队。
“晚上一杯奶,有个好睡眠”、“手机一格电,辐射大千倍”等等在人们生活中广为流传的“经验”,被一一送进果壳网的“谣言粉碎机”接受检查,果壳网小编们通过检索信息源、检索科学文献、简单实验等方法,又一一给这些“经验”贴上“纯属谣言”的体检报告,“让谣言止于科学。”
比起科技周等大型官方科普活动,果壳网、科学松鼠显得“小众”许多。尽管如此,它的出现,还是赢得不少关注。
一些新的研究观点认为,公众关注科学时,并不一定会关心科学知识本身,而是更加关注科学的社会影响、与自身生活的关联。
实际情况确实如此。国内外公众目前最关注话题排名第一的,便是与自身关联最为密切的医药健康知识,持续两年收视率稳居同时段第一的《养生堂》节目,就是一个最好的佐证。
“情景式的、主题综合式的、问题导入式的科普方式更受老百姓欢迎。”北京大学科学传播中心副教授朱效民说。他认为,科普的重点,应当是事件一旦发生,马上就能为公众有效供给可靠的科学知识。这样才能更好地适应公众对科学知识个性化、复杂化、多元化的需求特点。
果壳网就是摸对了这个窍门。果壳网CEO、科学松鼠会创始人姬十三在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说,果壳网专门配有一支团队,紧跟新闻事件,第一时间对老百姓关注的热点话题进行科学方面的解答。“尽管还欠缺政策和资金层面上的支持,但果壳网能在内容上自由发挥,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有科而普”还是“由事而普”?
“其实,我并不喜欢用‘科普’这个词来形容我们在做的事,它让我们听着更像是一个灌输者。”姬十三说,只有和普通大众“平行站位”、保持共享科学的姿态,才能让更多的人品味到科技的“有意思”。
放弃高大全,用轻松、风趣的语言紧跟热点做科普,使得果壳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获得一定的知名度,这种知名度在都市科技青年中尤甚。然而,如何获得更多的用户群,恐怕是果壳网的成员们现在要面对的一个难题。
究竟什么样的科普才能抓住更多公众的眼球,真正做到“普及”?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年过六旬的李大光是国内最早倡导“公众理解科学”的学者。他认为,从食品安全、科研成果、自然灾害、实验室事故、科学家作假等新闻事件引出的科普话题更能抓住公众眼球,引起老百姓的关注。这种“由事而普”的方式,能在最短时间发挥最大效果。
但他同时认为,那些对科学知识本身进行普及的“有科而普”方式也不该被忽略,它能将某一领域的内容进行全面而充分的展示。“虽然它可能不能吸引大多数人,得不到太多的关注,但它的作用是长期的。”
不过,李大光还强调,无论采用何种方式进行科普,作为“科学权威”的科学家团体,无疑担任着重要角色。
然而,李大光在为中科院作科普规划时,曾在全院范围内做了一项调查。结果显示,中科院约80%的科研人员认为“科普有专门的人去做,自己可做可不做”。80%,这个数字令人惊讶,但又在李大光的意料之中。“在现有体制下,一个科研人员只要完成所承担的科研项目,课题通过验收,就可以得到业内的评价和承认。”而科普既不能当研究成果,又不能为升职增加砝码,科普创作的效益还不佳。无名无利,作者很少有参加科普活动和搞科普创作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