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粮不缴皇税,种粮用天上的水却要给县官交钱——皇上不急太监急?这事有点悬,但却言之切切,是7月4日中国网络电视台报道的,此电视台是“中国国家网络电视播出机构”,不是哪个子民无证攒的。
在报道中,河南与安徽交界的固始县黎集镇洪塘村村民张小杰说,2010年前收过自然水费,每人30元,但2010年后没再收,收费是和国家粮食补贴捆在一起,农人去领补贴时要拿着镇里开出的交水费的条子才好使。与黎集镇挨着的石佛镇村民陈香红说,每人30元的灌溉费仍在收,“从2005年到现在已经7年了”。
马上,固始县委宣传部出来澄清:电视台报道不实!有收水费的事情,但不是对农民使用天上的雨水收费,而是对农民使用灌溉渠里的水收费,不用水不收钱。
固始县这个回应是符合逻辑的。种粮不收税用水交费,或许是一种商业模式:就好比手机白送但要入网两年,交两年话费,商家借此收回建网成本,包括手机成本,还要赚钱。
官员这样解释“网费”:固始县的稻田用水量大,政府修建了遍布全县的主干渠,并分别从梅山水库、鲇鱼山水库购入了大量库水以供民用。梅山水库属安徽六安市,按安徽省物价局的农村水利工程水费收取标准,固始县要按每百吨5.6元的价格买水。
这似乎是一个投入产出链条:政府修了水渠,就好比建了网;修了水库,特别是跨省买水——这些都是政府成本,都应该收回。但农人有自己的账:用外省的水没办法,得照人家的价码买,但雨水多的年份,真正用到梅山水库的量很少,怎么还要按每百吨5.6元向村民供水?
这只是一个小账,更大的道理是:政府不创造财富,只是代行管理,怎么会有投入有成本?怎么应该赚钱?具体到供水,修水库水渠的费用,有多少是政府财政投入?多少是银行贷款?多少是农人集资?多少是农人廉价劳力投入?农人交的各种税费是否能覆盖这些水利投资?用水时是否只应交少许管理费运行费?县里会说,确实收了一些税费,但要养干部,要维稳,要防灾救灾,要交上级,农民那点税费顶个啥?上级会说,已经给你转移支付了嘛,戴帽下来了三农支出……
这是一本大账,也是一本乱账,请100个华罗庚都算不清,皇上急太监也急。账算不清是一回事,但收自然水费说破大天也没理。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有这个荒唐传说?人民怎么会相信?
这不能怪人民,故事反复教育人民。2008年9月,在河南漯河市裴城镇,农民收割自己家里的玉米,却要向镇政府缴费办证。今年6月14日,黑龙江省人大通过《黑龙江省气候资源探测和保护条例》规定,“风能太阳能属国有”。
这后一个故事里有两点值得注意:急着收钱的不仅是镇政府;收钱时总要打一个大招牌,比如一个省就替国家做了主。
这种收钱的故事在反复上演。尽管已有工商、卫生、消协、劳动等诸多部门管着,2001年郑州市政府还是专门立起个馒头办公室,专门发放蒸馒头许可证,在市里办证要交1100元,区里要交1600元。不仅如此,郑州市金水区馒头办还指定馒头厂必须向其指定的面粉厂买面粉,每袋面粉馒头厂上交0.5元,面粉厂上交0.5元,两头通吃。
不幸,官员争着为馒头服务争急了眼。3月2日,在郑州畅销多年的郑荣牌馒头被二七区馒头办罚款,3月6日又被管城区罚款,而这郑荣馒头偏又是在市馒头办拿证的。高潮来了,3月14日市馒头办在金水区正要查处一家馒头厂,区馒头办赶来争抢,当街对骂……
这个丑闻10年后,馒头又遭殃了。2011年5月,甘肃省出台《甘肃省生产加工食品小作坊加工许可管理暂行办法》,又是办馒头证。这回馒头不干了,议论满街。14个月后,《办法》被废了,甘肃省法制办称,“加强监管绝不能成为乱设行政审批的借口。”不知这14个月中,死了多少馒头。
不能说官员搞馒头办证就是为了钱,只可惜,假奶粉、毒大米、三聚氰胺、瘦肉精、毒胶囊,没有一家是政府审批出来的,都是消费者和媒体揭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