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悬挂着“园艺学院科技兴农直通车”横幅的面包车开进村口,上至颤巍巍的老人,下到晃悠悠的娃娃,呼啦啦全围了过来。“当时感觉老拉风了。”沈阳农业大学园艺学院的张祎说。
这时,兴奋的农大学子们并不知道,此后短短几天的社会实践,会让他们对自己的专业和未来有了不一样的定义。
今年,沈阳农业大学校团委开展了以“高举团旗跟党走 实践教育长才干”为主题的暑期社会实践活动,各学院团委共申报51支社会实践团队,加上各学院学生自发组织的学生实践队,共有超过100支队伍、近千名大学生先后奔赴基层农村,开展生产技术指导、科普宣传、科技讲座等活动,并与当地帮扶县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其中,11支队伍入选团中央全国“科技支农”重点团队。
该校团委书记李晓安介绍,为了更好地解决农民实际问题,各学院鼓励专业教师,特别是青年教师参与实践。此外,还首次与校外科研院所合作,特聘辽宁省农科院专家加入实践队。
农民觉得“没白来”
园艺学院实践队是11支“科技支农”重点团队之一。
8月8日一大早,园艺学院实践队一行11人从学校出发,经过近两个半小时车程,抵达辽宁省灯塔市沈旦镇周官村。
实践队钻进生产大棚,为村民进行全面、深入的讲解。当地农民纷纷告诉实践队成员:“上次有专家来村里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后来,当地虽然有技术人员,但从来没有这么系统地上过课。
第二天,实践队一行赶赴绥中县高台堡镇。前不久,由于暴雨影响,高台堡镇主要经济作物苹果大规模减产,给当地农民造成巨大损失,而实践队为他们带去了希望。当天中午,“服务农村促和谐,科技兴农谋发展”的主题讲座座无虚席。
8月10日,实践队又前往辽宁省北镇市,深入“香瓜第一村”中安镇双胜村和“东北葡萄生产第一镇”常兴店镇进行调研和指导。
“我们准备了10多种、300多本技术资料。”队员蔡加星说,“从前发的科技宣传资料,农户拿回家就垫桌腿了,但我们准备的资料他们都来抢。我听到好多农民乐呵呵地说‘今天没白来’。”
除此之外,实践队还发放了《现代园艺作物发展现状及科学技术普及程度调查问卷》,为进一步制定促进农业发展的计划提供参考依据。
“由于受时间限制,许多农民都觉得意犹未尽。”队员徐思思说,“我们给他们留下了联系方式,第二天在去绥中的路上,就接到灯塔农民打来问问题的电话了。”得到农民的信任和认可,队员们都特别兴奋,“虽然3天去3个地方很辛苦,但是能实际解决农户的问题,就算不虚此行。”
实践是本“课外书”
“原来扣蟹是两年一成熟。去参观养殖基地以前我可真不知道。”畜牧兽医学院实践队队员邱泊宁说。7月19日,畜牧兽医学院实践团一行16人抵达辽宁省盘山县胡家镇。
绿油油的稻田、幼小的扣蟹让实践队成员惊喜不已。扣蟹生长区、河蟹越冬区、成蟹养殖区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兴奋之余,大家纷纷感叹:“到了田间地头,才发现书本上的知识远远不够。”
“有许多同学虽然来自农村,却连地里的作物都认不全。”经济管理学院的尹付军说。7月23日,他跟随校团委社会实践队赶赴以黑木耳为主要经济作物的辽宁省抚顺县马圈子乡开展社会实践。虽然不是农学专业的学生,尹付军也有许多感触。“据我所知,农学专业的同学大多会在基地里进行实践,但基地和大棚真的没法比。”尹付军说,“在基地里,大家学到的只是知识的一个环节,而对流程的把握仍然不清楚。真正走进农村,才能系统地了解种植作物的全过程。”
然而,优质的实践活动还需要扎实的知识基础作为依托。“有人觉得知识没有用,但如果没有专业做依托,仅靠社会实践是撑不起你今后的发展的。”林学院的胡彬说,“我们还是应该在学习课本知识的同时,结合具体情况进行实践,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了解自己的不足之处,更能明确今后学习的方向。”
许多同学都不是第一次参加社会实践活动。相比去年的暑期实践活动,他们觉得“今年收获更大”。“去年我也参加了院里的社会实践。但去年以到合作社参观为主,今年是下到农户家的地里,这里真的有许多实验室里看不到的东西。”园艺学院的寇思雨说。
作为团中央全国“科技支农”重点团队,扣了一顶“大帽子”的实践队每到一处,都会受到当地的盛情款待。在“大饱口福”、“十分感动”之余,同学们也表示,希望能将更多时间花在田间地头。
帮“经验主义”少走弯路
虽说各路实践队都受到当地农民的热烈欢迎,但这些“挺倔”的农民也有“不听话”的时候。
在某香瓜产地,实践队为种植户讲授科学种植方法:“种香瓜间距要大一点,在45厘米左右,这样瓜长得大。”农民却说:“间距大我种的瓜就少了。”“瓜少了,可是长得大,收益不是一样么?”农民又说:“我们可以喷膨大素,间距小也能长大。”
“喷膨大素是国家不允许的。但是农户这样做会增加经济效益。”徐思思无奈地回忆,“我们只能希望他们慢慢去尝试有机蔬菜的道路。”
“这是农民的传统观念,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做的。专业角度的建议他们会半信半疑,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一直这样做也挺好。”张祎说,“所以要将好的技术想办法普及下去,我们任重道远。”
周官村设施农业发展以有机蔬菜栽培为主,但村民对有机蔬菜的认知还非常肤浅。“当地农民种植的蔬菜都卖给合作社。因为对外声称是有机蔬菜,合作社要求农民在种植期间不能喷农药。”徐思思说,“其实有机蔬菜对温、光、水、汽、肥都有要求,‘不喷药就是有机蔬菜’其实是个误区。”
在稻田养蟹示范镇胡家镇有个田家村,村书记薄庆礼是个养蟹大户,也是当地科技致富带头人。他没有高学历,却被称为“土专家”。
“他完全是通过实践收获经验成为‘专家’的。而我们大学生学到的知识很多,却没法创造生产力。”邱泊宁感叹道,“实践出真知,但是需要时间。我们能做的就是带去河蟹养殖的技术,特别是疾病防控技术。大规模养殖最怕的就是疫病的流行,要是让他们从实践里吸取经验,那损失太大了。所以我们可以帮他们少走弯路。”
为了更好地为农民提供技术指导,多支实践队分别与当地帮扶县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共建社会实践基地。
谁说学农“没前景”
灯塔市一位妇女主任的经历让蔡加星深受触动。她在外奋斗了十多年,到过湖北、山东,发展得都不错,最终却选择回到村里带领农民发展农业。“我问她为什么发展得那么好还要回来,她说,我愿意把我得到的东西回馈给家乡。”蔡加星说。
在这之前,蔡加星一度认为自己学的专业“没有前景”。看到现在的农户已经从简单的“文盲农民”升级为“科技农民”,感受到农村对于科技的强烈需求,他感到自己的专业有了用武之地。
“这次实践还遇到了许多已经毕业的农大校友。他们是很好的榜样,让我们看到作为农业院校大学生,要更好地为社会主义新农村奉献自己的力量。”张祎说。
“去参观扣蟹养殖基地的时候,阳光暴晒,当地工作人员一个个皮肤黝黑,手上、脚上都是茧子。这样的工作环境连男生都受不了,何况女生。”邱泊宁说,“但是通过实践,我们发现自己所学的知识能在基层创造价值,所以思想也就发生了转变,愿意毕业后到基层去工作。”
其实,很多学生都承认,高考时选择农学专业,并非出于对农村的向往、对农业的热爱。他们报考志愿的依据大多是分数、父母意见等外界因素。但是,通过社会实践,他们渐渐对自己的专业产生了感情,也对基层产生了向往。
胡彬觉得,相比“挤破头”的大城市,小城市或者基层能为大学生提供更大的舞台,竞争压力也小得多。尹付军则在考虑去做一名大学生村官。“你在基层做得好,基层也不会亏待你。”
“说实话,高考前我绝对没想过要选择农业相关专业。刚来学校报到时,看到这里的环境,真没什么兴趣。后来经常到大棚、到山上干活,女孩子嘛,肯定会抱怨。” 徐思思说,“但是在实践中,我也慢慢喜欢上了这一行。看到学长、老师们的发展,也对未来有了信心。”
现在,徐思思已经决定考研,还读现在这个专业。“这次社会实践的主题是‘受教育,长才干,做贡献’。前两点我们已经做到了,只差最后一点,等我们毕业之后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