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母亲的永生寻找

    对于温妮·强森来说，她最大的梦想是为儿子举办一场小小的、家庭式葬礼——小马拉着灵车，壁炉上的木头十字架挂在他的墓前。

    44年前，12岁的基斯被谋杀，成为一起轰动英国的连环谋杀案的受害者之一。但直到今天，人们依然找不到他的尸体。温妮也来不及实现自己的梦。2012年8月18日，这位78岁的老妇人在英国曼彻斯特病逝。

    “48年来，她从没有放弃寻找。”在温妮的葬礼上，她的律师告诉人们，“但是，她没有找到一个结果。”

    《经济学人》和英国《每日电讯报》都为她撰写了讣闻，编辑们也都选择了同一张照片：白发老妇人抱着一个木质相框，照片上的孩子留着小平头，戴着眼镜，他大笑着露出了两颗相当显眼的门牙。而温妮的双手，布满皱纹和褐色的老人斑。

    她与儿子的最后道别发生在1964年的夏天。那时，温妮正怀着自己的第五个孩子，但当基斯想要去祖母家时，她还是决定送他一段，“起码要陪他走过汽车飞驰而过的马路”。瘦小的男孩围在妈妈身边跑来跑去，他穿着白色的皮夹克、牛仔裤和黑色的塑料鞋。

    就在前一天，这个“近视眼”摔坏了自己的眼镜。温妮没打算给他换副新的，而是用蓝色的胶带粘好，准备等基斯从祖母家回来后将眼镜交还给他。

    在一条斑马线前，基斯调皮地向温妮挥了挥手，“再见，妈妈”。但这个孩子却再也没有回来。在随后几十年的时间里，这个母亲都没有获得有关儿子的任何信息。

    直到21年后，有一男一女两名罪犯招认，就在那天他们盯上了这个活泼的小男孩。亨德莱和布雷迪请基斯过来帮把手，并承诺用几盒糖果作为交换。他们绑架并性侵犯了男孩，后来勒死他。除基斯外，还有四名男孩被他们杀害。

    根据警方调查和罪犯供述，人们为弃尸地画出了近5平方英里的面积。警方对此兴趣不大，温妮却开始了近乎盲目的寻找，因为“带着孩子回家，这是一个母亲的责任”。无论下雨或下雪，她总是出现在那儿，她挖开了草坪，也挖开了下面的黑泥，直到碰到地下坚硬的岩石才肯罢休。

    《经济学人》里写道，有时，她甚至会带着号称会通灵的人去那里，尽管平日里她丝毫不相信这些。但直到这个老太太甚至没力气再掀动一把铁锹时，她也没能找到儿子。

    或许，只有那两个罪犯可以帮助她。她先后给亨德莱和布雷迪去信，布雷迪拒不开口，而被英国媒体称作“史上最邪恶的女人”的亨德莱，给温妮画了一幅地图，并在2002年去世。

    温妮带着希望和地图再次前往弃尸地，她和警察的确找到了一具尸体，但那不属于基斯，而属于另一名被害人。至此，基斯成为整个连环凶杀案最后一个未能找到遗体的受害者。

    2009年，当又一次大规模搜索失败后，曼彻斯特警方宣布放弃，“除非以后还会有什么有力的新证据，否则，这就是最后一次搜索”。

    “我会一直寻找下去。”温妮却毫不动摇。直到去年4月，她又寄了一张自制的DVD给已近70岁的布雷迪，那时，她已经被诊断出患有子宫癌。“如果你对你自己或我还有一丝尊重的话，你就应该告诉我基斯在哪儿。那是我死前最后的愿望！”

    她终究没能等到回音。在一篇讣闻里，人们发现，在温妮的家里并没有保留基斯的太多痕迹，包括他收藏的硬币，夹满树叶标本的剪贴本，或是学校的成绩单，老师曾在那上面写着，“他是个快乐的孩子……加油，基斯！”但将近半个世纪过去，在卧室的抽屉里，老人一直收藏着基斯被杀前一天用坏的眼镜，上面还缠着蓝色的胶带。

    近半个月前，警方通过调查证实，布雷迪在此前接受精神健康治疗时，曾向治疗师透露过有关基斯藏尸地的细节。但由于病重，温妮并没有听到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