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终于停了,在班车上两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结束,彭华伟用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起身下车,走进围墙3米高、门口挂着“甲级要害单位”牌子的大院。
这里是中原油田采油一厂油气集输大队文一联合站。院子门口停着几辆不同颜色的油罐车,绿色的装载着水,灰色的装载着原油,而红色的车装的是危险物品。
彭华伟一边走,一边关闭手机,在接下来10个小时的工作时间里,她只能通过调度机与外界取得联系。在这个每天有1100吨原油和16万立方米天然气流经的大院里,包括电脑在内的任何普通电子设备都被禁止使用。
原油运输生产过程中一个极小的静电火花都有可能带来不可预测的损失。据调查,从2010年7月到2011年8月一年多的时间里,大连新港曾因原油运输操作不当而发生了4次爆炸事故。
在整条石油生产链上,文一联合站扮演着采油一厂油气“中场”的角色。它一端连着抽油井,另一端连着储油库,在地下沉睡亿万年的原油被抽到地面之后,在这里经过一系列的分离加工提炼,然后通过深埋1米的地下管道输往中原油田原油总仓库——位于10公里外的柳屯炼油厂。
像往常一样,在穿上印有“中国石化”的红色防静电工衣、登上磨砂皮的防静电鞋之后,彭华伟还要把长辫子收到帽子里,“几年前曾有一名女工披着长发在工作间作业时,不慎将头发卷入高速旋转的机器里,扯掉了头皮”,她收着头发,尽量使每根头发都不露在帽子外面。
换了一身打扮的彭华伟看上去少了几分女性的柔美,但在这个处处悬挂着“关注安全,关爱生命”,“隐患险于明火,防范胜于救灾,责任重于泰山”标语的文一联合站,生命安全显然是第一位的。
在净化分离原油的院子里,每一道工序都充满着“惊险”:院子后面的污油池上面经常会漂浮一层油,敞口的池子里被溅上一丁点火星,都将带来火灾的危险。注水泵房的管道里流经着高达20~50兆帕的水压,足以将人的手指瞬间切断。而在上世纪80年代开采初期,工人们为抢修被腐蚀的管线,曾发生过多起类似的事故。
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调度室班前会,站长武勇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每天早上都要“唠叨”的《安全要求》,劳保穿戴合格是上岗前最基本的要求,彭华伟依照规定一遍遍地对照着自己的工衣、鞋子和帽子,直到确认无误。
“我们每天上岗前要进行安全防范教育,周四还有一次集中式安全学习”,虽然已经在文一联工作了9个年头,可是每逢安全教育,彭华伟还是像新人一样仔细听着,丝毫不敢大意。
严格的安全管理工作,让这个成立于1979年中原油田第一座联合站的文一联创造了连续33年安全生产无事故的奇迹。
作为文一联合站的外输工,彭华伟每次上岗前都要和同事进行交班,除了正常的数据交接,她还要检查外输泵是否渗漏,机械密封是否完好,以及外输泵的泵压、温度、电流和电压等基本运行情况。
每隔两个小时,彭华伟都要花半个小时到外输泵的操作间记录泵压数据、检查管道运转情况。原油将通过这里的管道进行二次加热,加热后的原油温度接近80℃,彭华伟每次站在管道旁边都感觉烤得慌。
“拿湿抹布擦管道时,刚擦过去,管道表面一下就干了”。到中原地区最热的7月份,彭华伟每次从泵房出来时,都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泵房温度常年维持在40℃左右。室内室外温差过大的工作环境,让感冒成了彭华伟的职业病,“干我们这行的,经常感冒”,彭华伟在值班室的抽屉里常放着几盒感冒冲剂。
比起白班,最让彭华伟难熬的是从晚上6:00上到次日早上8:00的夜班,“脑子里的每根筋都要绷得很紧,累得不想说话”,此时疲惫的她显得少言寡语。
上夜班时偏偏遇上设备出问题,是彭华伟最不愿见到的状况。有一年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赶上彭华伟值夜班,她检查设备时发现加热炉的仪表电路不动了。原油不经过加热将会被冻在管道里。
为了尽快提起加热炉的温度,彭华伟和工友在眼睛都睁不开的大雪里守了两个多小时。炉子修好了,她才发现自己冻得全身僵硬,手指头关节都不能打弯了。
现如今40岁的她有一个在读初三的儿子,彭华伟盼望儿子能考上中国石油大学,因为那是他爷爷的母校。
(郑州大学 魏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