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大会堂正门前“咔嚓”一下,代表团小组讨论会场上“咔嚓”一下,人民大会堂大厅“咔嚓”一下,会场内以“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横幅为背景再“咔嚓”一下……来到北京参加全国两会,大学生村官、江苏省无锡市锡山区东港镇山联村村党总支部副书记朱虹每到一处,都找人帮自己拍照留念。3月8日那天,习近平总书记参加江苏代表团小组讨论,她还有幸站在总书记身边照了相。
正在召开的全国两会上,来自江苏、广东、陕西、广西、江西、新疆等地的11名大学生村官代表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有人给他们拍照,有人让他们谈参会感受,有人给他们安排记者“群采”……记者发现,第一次当选全国人大代表的大学生村官们的“履职”故事同样精彩。
反映的是小事,但都是农民身边的事
第一次参加全国两会,与有些大学生村官不带议案只来“学习”不同,朱虹一口气写了3份议案,“虽然都是小事,但也都是农民身边的事。”
朱虹在锡山村负责管理一个村办农家乐项目,此外,她还联合几十户村民开办了水产合作社。与参加全国两会的大企业家动辄上亿、上百亿资产不同,朱虹及其身边的农户都是小本经营,他们所经历的,都是具体办事环节的细节问题。
就拿合作社的工商登记来说,就这一件事儿,朱虹跑了3个月,“所有参与的村民身份证复印件和亲笔签名都要拿来。”工商局说起来一句话的事儿,实际办起来却费了朱虹不少时间。
“签字要一式两份,两张纸上签名的笔迹还要一模一样。”那次拿材料办工商登记手续,工作人员“挑毛病”的缘由竟然是“有一张纸上某个村民的签名前后笔迹不同”,发回重办。这就意味着,合作社全体村民都得重新签一次名。
“这次不是说要简化行政审批手续,方便老百姓办事吗?我想借机提一提。”朱虹说。
还有一件小事,同样令人操心。合作社要把农产品重新加工,包装成礼品后打开市场销路,但却遇到了麻烦,“合作社没有专业发票,要开专业发票得转变性质,变成服务业,税收也要提高。”
朱虹说,既然国家鼓励农民在农村创业,相关的扶持政策不能只“浮”在表面,“还有我们的农家乐项目,吃饭开个票也跟城里餐馆一样统一税收,这一块能不能优惠些?”
为了“备战”两会,朱虹特地开通了实名认证的微博“小朱溜溜球”,目前粉丝过万。会后闲暇,她常常上微博回答网友提问,向网友普及大学生村官政策,反驳一些网友对大学生村官下村“镀金”、上会“作秀”的说法。
会上、会下“找老师”
全国人大代表、大学生村官、陕西省商州市丹凤县土门镇土门村党支部书记叶瑜成天忙忙碌碌,一会儿接受媒体采访,一会儿准备小组发言,一会儿还要接村民来电。就在接受记者采访的夜间10点,她还接了一个村民的来电。
“叔,这个盖章您不要着急,我现在在北京开会呢,这个事儿我给您操心着,您放心,一有情况我马上给您回过去。”一通解释之后,叶瑜还不忘说一句,“不客气。您也早点休息。”
尽管抽不出时间,但叶瑜还是在老村主任的指点下,主动和陕西团的另3位“老村官”建立了联系,“他们过去就当过人大代表,又是干了十多年的老村支书,我去请教一下。”
通过“找老师”,会上跟“老师”谈政策,会下跟“老师”谈村情,叶瑜学会了一个向上级申请建设资金的好办法。2013年,她打算给全村2400多户农民房屋进行整修,水泥路硬化到户,翻新水利设施。
“大家都穷,都要向上要资金,竞争激烈。但如果你有一个详细的经济发展规划,让主管部门觉得钱花在你这儿值了就行。”叶瑜介绍,自己所在的土门村经济条件不好,山多平原少,年轻人外出打工,留在村里的农民主要靠种植核桃和天麻(一种中药材,记者注)挣钱,前不久刚刚启动了“生态肉鸡养殖”产业。
其他参加两会的“老师”教她,发展一个产业,首先要做好规划,有了好的规划,向上级部门要资金也会“好说话”许多,“你得让对方看到这笔钱投下去,对未来发展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次参会,叶瑜也带来了自己的议案——《关于国家支持陕南避灾移民搬迁的议案》。
农民疾苦,牵动大学生村官神经
叶瑜讲了一个自己在水灾过后,下乡帮助村民自救的故事。
“洪水造成了严重的山体滑坡、泥石流,很多原本在山上修建的基础设施都被破坏了。”那次下乡,叶瑜去了最偏远的村民小组群,从山腰上的村民第三小组爬到上头的第四、第五、第六小组,花了整整3个小时,“山沟沟里出行特别不方便,通讯、水利等设施根本没法跟上更新,稍微修缮一下,成本要比山脚下高出几十倍。”
那次调研,叶瑜询问了每一户受灾群众,“是否愿意搬到平原区域来居住”。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这次两会,她正式提交相关议案。“让他们都搬出来吧,国家可以把在山里修基础设施的钱省下来,用来扶持他们在平原地区创业或居住。”叶瑜的想法,乍听上去有些幼稚,但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盘算,“他们搬下来以后集中居住,山里退耕还林,村里把多余的土地拿出来给他们集中耕种,不愿意耕种的,可以包给农业科技公司种。”
全国人大代表、大学生村官、广东省增城市石滩镇沙头村党支部副书记冼润霞也把村里的“一件小事儿”带上了会。
“我小时候常常玩耍的那条小河,以前都有小鱼在里头游,现在河床都黑了。”冼润霞带来一个有关农村水污染的议案,“都说食品安全要重点关注,如果把农村的土地给污染了,食品安全的源头‘脏’了,怎么办?”
冼润霞说,一些污染企业现在不能再在城市周边“逗留”,但企业又希望离城市越近越好,造成的一个结果是,很多污染企业都被搬到了城市周边的农村,“治理企业污染的关键问题不应该是把污染源外迁,而是应该从源头上控制排放,污水必须经过处理才能排放。否则这些企业搬来农村,我们的耕地环境怎么保证。”
前段时间,增城市花大力气整治“小、散、乱”的养猪场,复绿了57万平方米的土地,现在还在整治过程中。冼润霞说,这一举措受到农民的广泛赞誉,“为什么?混乱的养猪场烧饲料污染空气,企业排放污水污染水源,农民们也不是只看经济效益,我们也要碧水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