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生命留有宽广的余地

    知道张爱玲后半生在美国生活的中国读者很多，但知道在美国最负盛名的华裔女作家汤亭亭的就不多了。汤亭亭1940年生于加州，英文名玛克辛·汤（Maxine Hong）。她爸爸于1925年由广东到美国，先在洗衣店打工，后来自己开店，妈妈是助产士。她在1976年出版了处女作《女勇士》。之后，又陆续出版《中国佬》、《孙行者》、《第五和平书》和《战争的老兵，和平的老兵》等。她的作品曾获美国全国图书奖，并由克林顿给她颁发了国家人文勋章。2010年汤亭亭推出新作《我爱给生命留有宽广的余地》，同时宣布这是她的收山之作。书名来自美国著名作家梭罗的《瓦尔登湖》，意味着她的晚年将致力于人和自然的融合。 

    尽管汤亭亭到1984年才踏上祖国的土地，但她的小说却充满中国元素。她的《女勇士》在美国大获成功。这本书的开篇语“接下来我对你说的话，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一度在美国高校中流行，成为年轻人见面打招呼的第一句话。汤亭亭在这本小说中，化用了中国传说中的花木兰形象，描述了中国母亲与生长在美国的女儿之间的故事，从而使花木兰成为美国人熟悉的中国女性形象。在小说中，当花木兰立下战功后，皇帝问她想要什么赏赐，木兰回答只希望回到故乡，回到家人身旁。在她的新作《我爱给生命留有宽广的余地》中，她再次叙述了她文学作品的一贯主题：厌恶战争，渴望和平。在这本书里，汤亭亭让她和她小说《孙行者》塑造的惠特曼，一起来到中国，游历了许多现实的和虚构的村庄，其中包括她父母曾经生活过的村庄。这本书基本上按照她俩的游历顺序展开，包括“家”、“离家”、“米村”、“坏村”、“艺术村”、“精神村”、“越南村”、“父亲村”、“母亲村”、“城市”和“回家”这11个部分。

    汤亭亭在“精神村”部分，意味深长地改写了花木兰的结局：当皇帝听到英勇的大将军原来是一位女扮男装的美貌女子时，执意要娶木兰为妻，木兰宁死不从，最终选择自杀。汤亭亭在“母亲村”里，细腻地描写了蔡文姬不得不离开匈奴时的悲伤场景：匈奴人不舍文姬的离开，默默地流泪；文姬看了丈夫和孩子最后一眼；她的丈夫一手牵着一个儿子，目送文姬离开。汤亭亭在她任职的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为她的新书举办的朗读会上，谈到了自己希望读者跟随着惠特曼，一起来欣赏这本新书慢慢展开的中国古代卷轴的画面，了解画面背后的“渴望和平”的故事。

    在“家”这一部分，汤亭亭叙述了自己参加一位美国作家约翰·马利根葬礼的经历。马利根的作品通常反映越战老兵内心的伤痕，由此引发她对在诸多战争中牺牲的人们的哀思。而在“越南村”这一部分，她回忆了2003年参加名为“粉色游行”的妇女反伊拉克战争的游行示威，自己被拘留和被关押的情节。汤亭亭认为那次游行是她所参加过的最为和平的一次，没有暴力，感觉到的只有人与人之间的爱，甚至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爱的味道。不仅游行示威是和平的，连被拘捕的过程也是温和的。参加游行示威的妇女挥舞着粉红丝带向支持者道别，然后面带微笑主动让警察戴上手铐。虽然游行并不能阻止战争，就在3个星期后，美军就打响了伊拉克战争，但汤亭亭相信，“因为全世界的抗议，炮弹的威力将会大打折扣”。

    汤亭亭在组织退伍老兵一起创作《战争的老兵，和平的老兵》这本书时，发现几乎所有的老兵都厌恶战争。由此，笔者联想起我国的开国元勋刘伯承元帅。他戎马一生，经历无数血战，晚年却十分厌恶战争的残酷。据他的儿子们回忆，当他们和刘帅谈起他淮海战役怎么打得那么漂亮时，他就说：“你知不知道每次问我的这些问题，我想到的是什么啊？千百万的年轻寡妇找我要丈夫，多少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找我要孩子，我心里不安。”平时在家，他看到战争场面的电视时也会立即转台，他告诉儿子，自己不过是走过这些战争的幸运者而已。对于战争的不同性质，刘帅说过，他为什么出来当兵？他是要以这一场战争达到真正的人民的和平。

    从汤亭亭的文学作品和刘帅的军人情怀中，我们可以得到关于战争与和平的许多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