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西交利物浦大学执行校长席酉民交流的两个半小时里,有“两少”让人印象深刻:一是找他的人少,整个过程中没人来找他签字、批条;二是找他的电话少,其间只有两个电话打给他,其中一个还是推销电话。
但这位校长身上又有“一多”:发微博多。他有近5万粉丝,从开微博两年多以来已经发了3000多条微博,他在微博上分享教育理念、传播价值取向,当然,还跟学生交流互动。
“治大学若烹小鲜”,对于这个获过中国大陆第一个管理工程博士学位,后来又成为著名管理学家的大学校长而言,构筑起与国际接轨的现代化管理体系,同时充分赋权,让大家各守其职、各尽其分,是他的使命。
“这样,我当大学校长也不会那么累。”他笑着说。
很多来西浦考察的专家学者对这里的行政构架图兴趣浓厚,官僚层级结构在这里被弃用,在这张由学术和行政机构网状连接形成的椭圆形构架图上找不到层级和隶属关系,教学院系、科研中心和行政平台之间没有直接的行政管理关系。
在席酉民看来,一些高校之所以受到行政化问题的困扰,根源在于从上到下过分地以“项目制”而非“科学规范透明”的资源配置体系以及行政权力越权干涉学术事务:在现有的资源分配体制和学术干部任用体系下,高校里,拥有行政头衔的校、院、管理部门领导在项目申请和资源获取过程中占尽先机,社会也经常以行政级别看待其学术水平。
在这里,从没出现过若干个教授抢着当科长、处长的现象。事实上,行政部门都是由年轻的专职化队伍“接管”,精干而高效。由校领导和学术、信息与知识、学生、行政四个服务中心无缝连接构成学校教学科研支撑与服务平台,保证了师生学术活动在一种自由、合作、友好的氛围下有效开展。因此,学术与行政系统得以相互协调、和谐共舞,一起构建了这所大学内在的骨架。
在西浦,学术权力和行政权力分工明确、各行其道,并相互配合。学校的运营工作及支持性事务由行政部门承担,而涉及到学术判断和发展的事务,如学科建设、学术评价、学术发展、教师学术水平判断和升迁、学生升级及学术违纪处罚、具体的教学管理等事务均由专门的学术组织或委员会处理,行政权力不得干预。
但是,如果有师生认为学术组织或委员会处理有不公之处,他们可以向行政权力申诉。不过,这时候,行政权力也不能直接干预学术判断,行政系统人员只能通过考察学术权力决策所依据的事实是否成立、程序是否合法,对学术权力进行监督。如果事实成立、程序合法,行政权力必须全力支持学术权力的判断和独立性。
正是因为清晰界定了行政权力和学术权力的边界及两者的权责,所以,西交利物浦大学有高效的行政体系而无“行政化”。在西浦,行政人员不能对学术人员指手画脚、颐指气使,相反,他们要尽力为学术系统服务;校领导不能独断专行、随心所欲,相反,有各种制度和委员会在约束、监督他们。在这里,所有职能部门的基本职责是向教学和科研系统提供周到服务,而不是任何权力部门,他们无权指挥和命令任何学术活动。
两者之间协调融洽的一个典型案例是,它不是按专业招生的,所有学生入校后将按四个大类招生,大一结束后再分专业。学生不仅实现了在大类内部专业的自由选择,还可以申请跨大类调整专业。据统计,2012年选择专业时,2200名2011级学生中,就有多达500余人申请跨大类调整专业。
西浦教务办公室主任朱传辉说,如果在教师招聘、学术资源配置、教务工作、教学管理系统等方面没有灵活健全的应对和配套机制,如此大规模的专业调整将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和冲击。但在西交利物浦大学,由于管理系统高度灵活,所以很好地适应了这种改变。
席酉民也经常对来访者说,西浦要在国际上有竞争力和影响力,不单是师生和科研成果要出色,还要能够利用全新的体系和没有历史包袱的条件,直接面向世界和未来发展趋势,从国际伙伴和环境中了解最先进的教育理念和整合全球优质教育资源,探索新型大学模式和育人理念,创造出独特的育人模式和大学管理运行体系,探索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新型大学管理模式。
甚至,与众多数据和成果相比,席酉民校长更珍视来访者常常赞叹的西浦平静氛围:没有繁复的指标体系,没有各种利益和职位的诱惑,老师更像老师,学生更像学生。在他看来,大学之大不在于形式、规模与等级,而在自己内在的和谐与力量。
(傅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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