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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今天凌晨，2013年联合会杯足球赛在巴西落幕，尽管东道主球队在决赛中以3∶0横扫2010年世界杯和2008年、2012年欧洲杯冠军西班牙队，但这场酣畅的胜利却未能缓解不少巴西民众对世界杯和奥运会的抵触情绪。
“新兴崛起”既是优势也是风险
民众的抵制活动，在此前举办过世界杯、奥运会等大赛的国家并不少见，但像巴西这样持续爆发大规模民众抗议活动乃至造成人员伤亡的东道主，却可能是第一次出现。
6月16日，在全场观众的一片嘘声中，作为2014年巴西世界杯测试赛的2013年联合会杯比赛揭幕。就在几天前，里约、圣保罗等城市因为公交车票价上调而爆发了大规模的民众抗议活动。随着联合会杯的开幕，巴西人对举办世界杯和奥运会的抵触情绪被激发出来，在全国12个大城市，抗议的民众超过100万人。过去几年，巴西为举办2014年世界杯和2016年里约奥运会，在体育场馆的建设上耗费了巨资：举办联合会杯开幕式的巴西国家体育场，其翻建费用高达4.75亿美元；2014年巴西世界杯的开闭幕式场地——里约马拉卡纳体育场的翻建费用更是达到6.15亿美元。
据英国《经济学人》报道，巴西在世界杯场馆建设上的总投入已达到南非世界杯的3倍，而在距离世界杯开幕仅剩一年之时，还有一半的工程没有完工。民众认为，在高昂的场馆建设投入背后，是政府官员的贪污腐败，而在民众最需要的教育和医疗等公共服务事业上，政府几乎无所作为。政府斥巨资兴建世界杯和奥运会场馆，还算计在公交车票上多收两毛钱，这最终激怒了巴西民众。他们打着“世界一流的场馆，三流的医疗和教育”、“不要世界杯，要面包”等标语，抗议政府将世界杯和奥运会办成“面子工程”，而不顾民生。
巴西民众的抗议活动贯穿于此次联合会杯赛的始终，民众的抗议甚至超过了比赛本身，成为国际媒体关注的重点。考虑到巴西世界杯能否顺利举办已成疑问，巴西媒体认为，国际足联或许会将2014年世界杯举办权转交给美国，尽管这一消息已被国际足联否认。
就在巴西发生大规模民众抗议活动之前，土耳其国内的动荡局势也影响了伊斯坦布尔申办2020年奥运会。近年来，土耳其一直是欧洲和中东地区经济增速最快的国家之一，该国对申办奥运会的积极性也异常高涨，伊斯坦布尔已经连续第五次申办夏奥会。新兴国家的背景，是伊斯坦布尔申办的最大优势，但从目前来看，这或许还是其申办奥运的潜在风险。“金砖国家，中国、印度、巴西和俄罗斯，包括目前正在申办2020年奥运会的土耳其等，都属于经济崛起的新兴国家，但很多问题会伴随着大型赛事的举办而凸显出来，比如环境问题、贪污腐败问题和民生问题等等。” 英国考文垂大学国际体育研究中心研究员刘玲玲向记者表示。
“大手笔”受青睐却也成大负担
大型体育赛事正在越来越多地走进新兴国家：2008年奥运会在中国，2010年世界杯在南非，2014年世界杯和2016年奥运会均在巴西，2018年和2022年世界杯分别在俄罗斯和卡塔尔。
举办世界杯或奥运会等大型体育赛事，是一个国家快速提升国际影响力的捷径，这自然成了渴望在世界舞台大展身手的新兴国家的首选。
国际奥委会和国际足联等国际体育组织，似乎也格外照顾这些新兴国家，未来10年里，除2020年奥运会主办权尚未落定外，所有冬季、夏季奥运会和世界杯赛均未在传统意义上的西方发达国家举办，即便是2020年奥运会，在土耳其爆发大规模民众抗议活动之前，伊斯坦布尔也被很多业内人士视为是有可能获胜的申办城市。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国际奥委会和国际足联仅仅是出于新兴国家更需要大赛的原因，就将大赛的举办权主动交给这些国家吗？当然不是，事实上，获取经济利益才是根本原因。“比如‘弹丸之地’卡塔尔，可能是最不适合举办世界杯的国家，但该国有钱，在申办的过程中能雇佣最好的团队，为达到目的，可以一掷千金。”刘玲玲表示，“世界杯或奥运会到了这样的国家，所有的场馆和基础设施都要面临新建，这又使举办国际大赛的代价变得越来越昂贵。”
2006年德国世界杯的投入是19亿美元，2010年南非世界杯的投入猛增到43亿美元，成为2010年之前历届世界杯高投入之最。而巴西的投入已经超过了南非。首次举办冬奥会的俄罗斯，预计将为索契投入超过500亿美元，这或许是历届夏季和冬季奥运会主办城市高花费的历史之最。至于2018年卡塔尔世界杯，在这样一个沙漠国家兴建带空调装置的足球场，代价之昂贵，势必将让全世界惊叹。
当以巨大的代价办完世界杯或奥运会后，东道主能否获得预期的回报，却是个未知数。南非已经以“花钱最多、排场最大、成绩最差和获益未知”的评价被载入世界杯史册；希腊为举办雅典奥运会背上了沉重的经济负担，最终身陷债务危机。史上最贵的索契冬奥会的工程进度严重滞后，俄罗斯总统普京已大发雷霆，并撤换了相关的负责人。如今，巴西的世界杯和奥运会大幕尚未开启，社会矛盾就已经被激化。
不理性的申办理念值得反思
当新兴国家斥巨资举办大型体育赛事，很可能面对入不敷出的窘境时，国际体育组织的掘金效率却越来越高。巴西足球巨星罗马里奥近日将自己的一段视频上传到网上，视频中，罗马里奥将抨击的目标指向了国际足联，“国际足联能从世界杯拿走40亿雷亚尔（约18亿美元），但他们却不用交1分钱的税。”这意味着，巴西从国际足联赚钱的渠道中得不到任何收入，国际足联已实际垄断了与世界杯相关最赚钱的门路。2010年南非世界杯上，甚至连印有世界杯开闭幕时间提示的台历都被列为国际足联特许商品，国际足联从南非狂赚了近40亿美元，没有留给南非1分钱的税，而南非举办世界杯的直接收入却只有区区2亿美元。
不过，国际体育组织不可能放弃既得利益，如果回顾近几十年国际足联和国际奥委会的发展历程就能看出，世界杯和奥运会都是在利益推动下规模不断扩大的赛事，“这些赛事自身的经济价值和社会影响力不断提升，越来越多的国家、地区、竞赛项目组织及相关的媒体和赞助商等利益相关者想从中获取收益。所以，赛事规模会不断扩大。世界杯参赛队从16支到24支再到32支，就是兼顾不同利益相关者的过程；奥运会在1972年到1984年扩展到25个项目，到2000年达到28个大项，也是一个兼容众多获利者的过程。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觉得减小赛事规模以减轻东道主办赛压力的可能性不大。”体育学者、江西财经大学副校长易剑东表示，“世界杯不大可能再增加球队，奥运会也不大可能增加大项。因为，再扩大就不单会影响那些门外的相关者的利益，而且会影响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所以，目前主要是控制规模不再扩大。”
巴西发生的民众抗议，提醒着国际足联、国际奥委会必须正视东道主投入产出比的问题，易剑东表示，“其实，国际奥委会已经很重视奥运会主办城市的回报，并且多次提出要节俭办奥运，尽可能不因为一次奥运会让主办城市和国家陷入经济困境。因此，在选择主办城市时不赞同铺张的计划和方案。”
但世界杯、奥运会未必会落户在最适合的国家和城市，“一些国家在申办过程中为了获得举办权甚至不择手段，因此，很难说委员在最后投票时，会把一个国家的经济负担作为一个首要的衡量标准。”刘玲玲表示。
此次巴西民众抗议事件，对于国际足联、国际奥委会来说，最值得反思的并不是如何减少民众抗议情绪对办赛的影响，而是应当怎样引导世界各国树立理性的大赛申办理念。易剑东表示：“比如美国，就不会出现巴西现在的问题，因为人家办赛很注意投入产出和成本收益，不做赔本的事。况且，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和能量，有些国家和城市就不该去争办奥运会和世界杯。国际社会，包括国际奥委会和国际足联，应该广泛宣传理性申办和主办赛事的理念，这对于国际体育组织和申办国家都有好处。”
本报北京7月1日电
本报记者 慈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