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岭村的谋杀》：乡村空心化引发的故事

    当下中国乡村“空心化”及其引发的诸多问题，人们在各种资讯里已经耳熟能详，这是我们正在经历的“现代性”的后果之一。如果说这个笼而统之的判断过于抽象的话，那么，我们却在图书作品中经久不绝地听到了它炸雷般的回响。最近，凡一平出版的长篇小说《上岭村的谋杀》一书就是这样的作品。

    作品开篇就是主角韦三得的死。韦三得是吊在村口的榕树上死的。但是，“韦三得的意外死亡，给了许多人意外的惊喜，尤其是那些肯定或怀疑妻女被韦三得奸淫的男人，他们真的太高兴了。”作品描述的这种情形，发生在因其意外之死而开设的宴会上。当然，没有人提起韦三得：“大家心照不宣，或顾左右而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切尽在酒中，肉中。”看来韦三得是死有余辜。

    那么，韦三得究竟是一个什么人？作品开篇就设置了这样一个悬念。韦三得是上岭村的一个“流氓无产者”，他不外出打工，每日在村里幽灵般地游荡，觉得在上岭村非常快活、非常享受——因为村里的青壮男人都外出打工了，留守的女人们都很寂寞，他想怎样就怎样。那些女人不但不恨他，甚至还爱上他。而她们的外出的男人们，在春节回家的半个月里，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赌桌和酒桌上。

    有的女人甚至暗地里给办案人员发短信，说“韦三得不是自杀，是他杀。”在上岭村的妇女眼里，他教女人们识字，让她们起码能在汇款单上填上名字。有的女人生了病，他将其送到医院。村庄的道路坏了，也是韦三得出面处理。有的老人挑水，韦三得见了，会主动接过担子。因此，她们认为韦三得是一个好人。

    作品叙述到最后揭开谜底：韦三得的确是他杀。他的恶劣行径，上岭村外出打工的男人已尽人皆知。其中，大学生黄康贤的父亲被韦三得打残，青梅竹马的恋人也被他奸污。杀父辱妻，使黄康贤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顿生复仇之心。于是便与韦民先、韦民全兄弟等人密谋，要处死韦三得。几个人都与韦三得有深仇大恨。黄康贤出主意，韦三得被灌了药酒，几人动手，黄康贤清理现场，韦三得就这样被“自杀”了。

    可以说，《上岭村的谋杀》是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说，凡一平把一个本来可以宏大叙事的题材，通过谋杀和侦探的方式表达出来，是非常有想象力的。我们经常说文字应该表现和反映生活，但如果文学与生活的距离过于接近，那么，文学就没有优势可言。因为在当下社会，媒体、特别是非虚构作品，同样可以表达切近的生活和事件。因此，小说的文学性是其他文字形式所不具备的。《上岭村的谋杀》在这一点上表现了明显的优势——作家通过通俗文学的形式，表达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主题：乡村中国的问题，不仅仅是道德化的问题；韦三得也不仅仅是用好人或坏人的判断就可以简单地说清楚的。在一个看似简单的形式里，包裹着远比故事更加复杂的现实和人性。对当下乡村中国世道人心的深刻表达，就是凡一平《上岭村的谋杀》的价值和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