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是传承文化的精神高地,是承载文明的有效实体,是提升素质的神圣殿堂。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老家贵州兴义的书店不是开放式的,书籍也远没有现在丰富。那时候,玻璃柜台里面是服务员,外面是顾客。后者看中了哪本,就让服务员拿来……不像现在的书店,读者可像逛超市一样,随意取书翻看。
那个年代,我最期盼的是得到《三国演义》小人书。它一共40多本,图文并茂,形式倒像今天的电视连续剧,读来让人过瘾。但那家书店却每次只进货一两本,要凑齐它们还真不容易。就这样,我凭着钓鱼的耐性,集齐了这套《三国演义》小人书。从它开始,我知道了“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关云长千里走单骑”。历史的风云铺陈在一本本小人书里,我头脑中聚合了三国群英谱——运筹帷幄的主帅、个性鲜明的将军、气势恢宏的战争场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不知不觉中,我接受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之后,我喜欢上了《水浒传》、《说岳全传》、《三侠五义》。悠久灿烂的中华文明深深地熏染着我。书籍为我打开了一扇神奇的窗口,我与书店结下不解之缘。
我现在居住的成都,是一座让人“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不想走自然有不想走的理由——这里除了具有“西南地区经济引擎”的优势外,其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更是引人入胜。如,战国蜀守李冰父子在当年没有水泥、没有炸药的情况下,以高超的智慧采取“深淘滩、低作堰”的办法,修建了都江堰;诸葛亮出师前慷慨陈词,其忠君爱国、忧国忧民之情至今言犹在耳;杜甫为避安史之乱,在成都浣花溪畔搭建茅屋栖身,写就《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蜀相》等经典名作……中国现代文学史中,郭沫若、巴金、沙汀、艾芜等川籍作家星光璀灿;流沙河、魏明伦、周克芹、阿来等当代川籍作家也各领风骚,与蓉城有不解之缘。在成都周边,司马相如、李白、陈子昂、苏东坡等诗人才子,风流倜傥,学富五车,更为成都文化史着墨添彩。在这种文化氛围的浸染下,成都人骨子里也多了文化基因。书店作为传承文化的载体,遍布了成都的各个角落。
小的书店就不说了,规模和影响较大的则有西南书城、经典书城、布克书店、新知书店等。这些书店就像一座座精神的庙宇,引领着人们去朝拜,去景仰。
然而,近年来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些曾经风风火火的书店,不是倒闭就是转行,让人不胜唏嘘。如,五丁桥附近有一家经典书城,刚开张时有三层楼,一层有工具书、音像制品,二层有少儿图书、专业书及教辅,三层有诗集、散文随笔集、小说集等文艺书籍。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我下楼时发现电梯罢工了,原来书城为了节缩成本而关闭了电梯。过了一段时间,书城“瘦身”,由三层缩减为两层,再后来变成一层,最后关门大吉。我怅然若失,不是滋味。
后来我在天府广场发现了一家叫时间简史的书店,店面虽然不大,但很有特色。书店为本土作家设立了专柜,还卖线装本。并专辟一角供顾客读书之用。只要花上十块钱,就可以在这里一边喝茶或咖啡一边读书。我又成了常客。可不久这家书店竟也倒闭了——这是怎么了?!
细细分析,原因是多样的。
现代社会,竞争激烈,人们面临的工作和生活压力巨大,可以说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常常处于一种奔跑的状态,逛书店更成了一种奢侈。此时,网购图书应运而生,鼠标一点,书籍就可送至家里,省时、省事又省钱。此外,电子阅读也成了人们的热衷形式之一。一本电子书在手,就拥有了一个小型图书馆,可以下载成千上万种图书,省去了纸质图书不便携带、占用空间较大的麻烦。再者,手机阅读器更家便捷。上班族在公交上、地铁里,手机一拿就可以阅读,不受时间与空间的限制。因此,书店的读者被大大地分流了。
我也试着网购了几次,朋友也送过我电子书。确实方便。但我却总觉得少了一点感觉。或者少了那一股油墨清香的味道、那一种深邃内敛的气质?那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自从我认识字起就伴我左右,深入骨髓,挥之不去。
当然,我也认为,传统书店的萎缩或许就是物竞天择的结果。传统书店也亟须优化经营理念,淘汰价格虚高、只重包装不重品质的书籍。毕竟,经过风浪涤荡能够坚守下来,方才显示其顽强的生命力。书店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