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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域性民间足球联赛的品牌价值竟然达到1.5亿元——广东省“粤超”五人制足球联赛创办仅3年，其发展速度和影响力足以盖过某些全国性足球联赛。如果问广东五人制足球协会会长刘孝五成功的关键，他的答案可以简化为4个字：“去行政化”。
近日，就在全国第一个合法注册的纯民间足球协会广东省五人制足球协会诞生一周年之际，刘孝五在北京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他详细回答了“去行政化”对于一个体育单项协会和一个运动项目来说，到底有怎样的重要意义。
2012年7月，民政部出台政策，放宽广东省对社团组织注册的审批条件，广东省五人制足球协会因时成立——这不仅使得“粤超”联赛的合法性有了明确定论，也让刘孝五以广东五人制足球作为中国足球改革“试验田”的心愿得到最有力的支持。
从上世纪90年代中国足球开始职业化改革，作为前广州太阳神足球俱乐部的管理人员，刘孝五就一直在足球圈摸爬滚打。但在2009年，刘孝五毅然决定脱离混迹多年的足球圈——对于中国足球的太多了解，使他清楚地看到，“行政管理”这条路不会给中国足球带来光明前程。刘孝五相信，一个国家的足球项目能否强大，其核心在联赛——足球的竞技水平、社会影响力和普及度都取决于联赛，而高质量的联赛不可能建立在“管办不分”的基础上。因此，他决定从门槛较低的五人制足球做起，走一条不受行政力量干预的足球发展之路。
2010年，刘孝五在广东找到了一个合伙人，这个合伙人曾经在英国留学，回国后在北京和上海尝试创办五人制足球联赛，但都没有成功。“问题出在哪里？”刘孝五分析，“我认为，就是因为他还在走老路——每到一个地方，他就去找当地足协合作，足协则用下发‘红头文件’的方式去开展活动，而且还要求我的这位合伙人出经费，因为从省、市到县、区，各级足协开展活动时，都是要社会力量出钱的。他的资金不宽裕，各级足协态度也不积极，所以，五人制足球联赛办起来自然困难重重。”
刘孝五不免感叹，“靠社会力量举办足球活动，足协不仅不支持，还要收费，这合理吗？足协该干的事自己不干，别人来干，你还要收钱？”
这名合伙人来到广东后，以每年10万元的价格从广东省足协拿到了广东五人制足球10年的独家经营权，但如何避免重蹈在北京和上海的覆辙，合伙人没了主意。
刘孝五的想法是，与合伙人成立公司，自己办足球赛事，所有过去指望各级足协去做的事，都得由自己来做。“我们去工商局注册，想成立‘珠三角’五人制足球联赛公司，但‘珠三角’这样的地名是不允许出现在公司注册名中的，工商局建议我们用‘珠超’两个字注册。后来的‘粤超’也是按照这个思路来的。”
靠着刘孝五在行业内的人脉和经验，2009年“珠超”联赛第一个赛季，就有10支球队参加，而且还引来了赞助商。“一个赛季打了90场比赛，在省内产生了巨大影响。”刘孝五介绍说，“我完全按照市场的规律来运作，吸引赞助商，吸引球迷和观众，吸引媒体。不仅踢球的球队和队员乐在其中，更重要的是，创造了一个能够实现联赛持续发展的良好外部环境。”
到第一年联赛落幕时，就有投资商找上门来“要出1000万元买下我们的‘珠超’联赛”。刘孝五回忆，“我当然没有同意，我很清楚，‘珠超’未来的价值远不止1000万元。”
但刘孝五的合伙人却被1000万元的出价打动，这为“珠超”公司股东之间产生分歧埋下了伏笔。1年后，刘孝五离开了公司，他另起炉灶创办了“粤超”。不过，“珠超”拥有与广东省足球协会签订的广东五人制足球独家经营权，虽然广东省足协签署的这份协议是否合理，一直受到外界争议，“这就是典型的卖批文”，但这份协议的存在也让“粤超”遭遇了“非法办赛”的质疑，直到广东成立了五人制足球协会。
从2011年“粤超”成立到今天，广东省五人制足球联赛已经发展到粤超和粤甲两个层次，共有30余支队伍参赛，基本上每支队伍都有赞助商。“‘粤超’层次的队伍已经基本实现职业化和半职业化，甚至有俱乐部引进外援。”据刘孝五介绍，“今年，联赛将达到收支平衡。”
“‘粤超公司’由参赛俱乐部和部分个人股东共同出资成立，联赛的运营效益直接关系到出资人和股东的权益。”刘孝五表示，“职业层次的联赛就应当遵照市场规律。今年有关机构评估‘粤超’联赛的市场价值，已经达到了1.5亿元。短短3年里，‘粤超’联赛从零起步能有这么快的发展速度，关键就在其完全市场化的经营模式。”
当“粤超”联赛的经济效益迅猛提升时，刘孝五也更加关注五人制足球的社会效益。“一个运动项目的根基是它的社会普及度和影响力，‘粤超’联赛提升了五人制足球的影响力，但我们还需要它普及，让更多的人来参与。联赛市场化与普及是相互促进和相辅相成的。”
但在广东五人制足球协会成立以前，刘孝五却很难推动五人制足球的普及工作，“我们虽然要求每一支参加联赛的球队，都要开展面向青少年和普通球迷的足球活动，但让五人制足球大范围走进校园和社区，仍然离不开相关政府部门的支持。成立协会之后，我们与政府部门的沟通和合作更容易了。”
未来几年，已经推出了女足联赛的广东省五人制足球联赛，将从现在的粤超、粤甲扩展到粤乙和粤丙，“其社会反响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喜欢足球的女孩。”刘孝五表示，打造“粤超”以下的二级联赛，已成为广东省五人制足球协会接下来的重点工作。打造和完善二级联赛的工作肯定很难盈利，但这些面向“草根”的赛事，却是一个运动项目实现良性发展的基础。刘孝五设想，今后，可以用“粤超”的盈利，去扶持五人制足球的普及推广工作。
塑造顶级联赛的商业价值，拓展群众普及的基础，这是所有运动项目的生存之道，“但为什么我们那些官方的单项体育协会，比如足协，却不能推动这样的进程？这是因为官方足协没有生存压力，他们依靠政府拨款，首要完成的是上级交给的大赛成绩任务，而我们不是这样。”刘孝五表示，“我们没有1分钱拨款，我们能否生存，就在于我们这个项目的发展是好是坏。我们有最根本的动力去扩大这个项目的社会影响，去吸引更多的人参与和关注。”
采访到最后，刘孝五讲了一个让他好笑却又无奈的遭遇，“这几年，五人制足球在广东的发展非常好，每一次比赛都有很多观众，‘粤超’联赛更是受到广东很多媒体的关注。但今年广东省体育大会五人制足球比赛的决赛在肇庆举行，决赛队伍就有肇庆队，可我到现场观看时，却意外地发现几乎没有什么观众，这让我大吃一惊。原因却是没多少人了解这个比赛。这就是官方运动协会办赛的一贯做法，他们不会过多考虑，社会影响力和关注度对一个运动项目生存和发展的作用有多大，以及该如何去营造这种影响力。”
本报北京12月19日电
本报记者 慈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