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频频被“雾霾围城”困扰的京津冀地区,环保形势极其严峻,地方环保官员的责任和压力之大,几乎成为众所关注的公共话题。在河北省柏乡县,两名环保官员为了一家涉嫌违法排污的企业发生了争执,继而在执法现场互殴。此事经媒体报道之后,舆论哗然。最新消息说,当事环保官员被撤职,负有领导责任的县环保局副局长也被免职。据《人民网》报道,针对媒体质疑“当事人跟执法对象之间的利益牵连”,相关官员回应称“没有发现表明两名打斗官员跟受检企业有利益牵连的证据,媒体要那么写是媒体的事”。
上述官员是代表当地党委、政府对外发布调查结果的。此前,媒体披露了两名官员的打斗现场照片,发生在当地一家化工企业门口,照片没有显示出报道所称的涉事公司“烟囱向外排着浓浓的黑烟”,但却记录了两名环保官员(一位是柏乡县环保局环境监察大队大队长,另一位是该队一中队队长)拳脚相加的场面。此事与一般的环保机关内部纠纷不同,最初的污染举报来自媒体,而且,查处污染的执法过程有媒体记者全程记录,故而,两名环保官员的表现很快暴露在公众面前并引发舆论热议。
来自《法制晚报》的消息说,打斗起因是“双方言语不和和涉事企业存在擅自开工生产,存在污水渗坑,未做到无害化处理”。同时,还有媒体直指一名中队长与涉事企业“关系不一般”,引发了“是否跟受检企业有利益牵连”的“公众猜想”。随后,柏乡县纪委介入了调查,认定当事官员“违反工作纪律”、“对企业监管不力”,而柏乡县环保局环境执法大队也存在“污水处理监督不到位”等问题。
从时间和程序来看,柏乡县纪委的做法只能算“初步调查”和“初步作出处理”。在上级关切和舆论重压之下,当地党委、政府有责任尽快作出反应,给社会公众一个初步交待,降低舆论对此事的关注度,避免给当地造成更大被动。由于属于应急反应,调查匆忙启动,而且需要尽快得出结论,因而,大多数这种调查会停留在“没有证据显示”、“目前没有发现”、“没有找到证据”。这种措辞,充满了调查者的“理性”和“智慧”,潜台词是:调查进行了,目前得出的结论是负责任的,甚至是严谨的,至于以后再发现问题,与“本机关”和“本官”无关。
因而,当地官员奉命向媒体通报柏乡县纪委调查结果时,只是通报了对官员打架和对企业监督不力的处理,面对舆论更为关注的“利益牵涉”,则用了“没有证据”的机智措辞,至于媒体报道是否真实,舆论怀疑是否合理,能否进一步挖掘幕后交易,这名官员就说出“是媒体的事”的心里话。
对于地方官员而言,这句话可以有多重含意。既有媒体揭露此事给当地造成压力的怨言,也有对媒体报道的事情“没法证实”、“没有证据”的澄清,更有让媒体自己去证实怀疑的推托。而对此进行更加深入细致的调查真的只是“媒体的事”吗?首先,媒体记者发现了企业非法排污对环境造成影响,向环保部门举报,已经显示了“管片”环保官员的失职。而环保执法部门接到举报赶赴涉事企业,又发生了“管片”环保官员与自己的上级发生纠纷并相互殴打,已经不是表面上的“监管不力”所能解释的,公众质疑“管片”环保官员与涉事企业有“利益牵涉”,不仅符合常理,是合理怀疑,更是纪检部门挖地三尺、发掘事实的调查方向。对于涉事官员、涉事企业,不能简单听其说辞,更不能草率结论、敷衍了事。因此,进一步对相关官员调查,不是“媒体的事”,而是当地纪检机关的重要责任。
刘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