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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6月03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再见,我的大学宿舍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室友

艾一克 《 中国青年报 》( 2014年06月03日   11 版)

    那个夏天的中午,我和老爸坐大巴车从老家到学校,把寝室里我的东西全塞进袋子。收拾完,我们在寝室住了一晚,次日一大早就找了家快递,把9袋沉重的行李寄回老家。

    我的大学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虽然距离匆忙的毕业不到一年,但我已经不太记得收拾行李的时候是不是有室友在场,他们说了什么。印象中,那天早上临走前好像D君正在床上躺着,睡眼惺忪地对我们说了句:再见。

    与许多高中毕业生一样,刚进大学,总期待有群关系特铁的室友兄弟。起初一两天,我们还真的在一起吃饭、上课、自习,每天回516谈天说地,还组队到别的寝室串门。

    改变发生在社团招新之后。那时,我加入了好多个社团,生活开始变得没有规律。最初的表现是,几乎每天忙各种活动,大多凌晨两三点才睡觉。桌子都是乱的,有些东西还散落在过道上。

    爱干净的D君一度和我打赌:如果我的桌子一个星期内是整洁的,他请我吃汉堡,否则我请他。

    我当即整理干净了。干净保持了5天,第六天的时候,突然hold不住了,整洁程度骤降。第七天晚上,我乖乖地买了3个汉堡。周围寝室的人也来看笑话。室友一边吃,一边怂恿我立下新的“军令状”。

    这只是空间上的凌乱,时间上,我们也慢慢缺少交集。大一入学的那个9月,社团承办了全省同类社团的交流会。每天早上7点我就出门了,一直在办公室待到晚上10点甚至更晚,回来后来不及和室友说话,又继续干活儿了。

    “整天看不到人影。”有一次,我听到比较敏感的B君喃喃自语。那是我连续两天待在办公室,回寝室时,已经快凌晨1点了。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寝室之于我,似乎只是一个旅馆的存在。我拿它当工作完休息的地方、中学时代憧憬的一起打篮球、成为最铁的弟兄等,一样也没有实现。

    仅有的几个记忆片段里,A君是个喜欢玩游戏的人,每次回屋,他总在玩三国志或者说不出名的游戏;B君声音细腻,总是爱说在自习室看到了哪些帅哥;D君爱干净,最大的特点是,好长一段时间,每晚8点准时爬上床,披着一件豹纹睡袍唱《映山红》……

    他们都是很有意思的人,但,社团活动把我拉得离他们太远了。慢慢地,在社团里,甚至寝室外,我成为一个受欢迎的人。但在4人寝室里,如果我忘带钥匙了,绝对要考虑好久,才能决定给谁打电话比较合适。

    比如,大二的时候,我获得了一次出省实践半个月的机会,周围不少人都很羡慕。当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室友时,得到的反馈却是一致的平淡:哦,走之前,把你阳台的那堆衣服洗了就好。

    意料之中吧。临走的前一天,我整晚没有睡觉,除了做一些准备,就是在黑暗中偷偷地把桌子收拾了。等6点天亮得差不多,我便把阳台的门关上,悄悄地洗衣服。洗到8点多,我看实在来不及了,于是咬了咬牙,出了寝室的门。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我鼓起勇气给A君或是D君——是的,我记不清是谁了——发了一条短信,大意是衣服洗了但还没晾干,能否帮忙,回去一定请他们吃汉堡云云。

    又是印象中,对方只回了一个字:“哦。”对此,我感谢了好久。

    其实,自始至终我们的关系都不紧张,因为我们并不是难相处的人。一个例证就是,有天周末,我难得无事,打开电脑玩起三国志,从傍晚5点玩到了第二天早上6点。A君天亮了上厕所,看到我居然通宵玩游戏,愣了好几秒钟。“靠,你玩游戏比我还不要命。”说完,他爬上床铺,然后丢下一句话:“玩完早点睡觉啊。”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室友,没与人起什么冲突,但也没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如今毕业了,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寝室对于我来说只是旅馆?是我的神经比较大条,不注意别人的感受?是没有平衡好社团工作和生活?还是因为高考没考好,所以,想通过社团活动来丰富自己?如果再来一次,会不会和室友相处得好一点?

    时间一去不复返,他们会给我贴上什么标签呢?忙?不爱干净?和你不熟?只希望,那3位在大学“旅馆”里陪我最多的小伙伴,吐槽我的时候嘴下留情吧。

那四年其实谁都没有忘记
如果可以回到毕业的那一天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室友
轻手轻脚直奔黑暗料理
总有些生活碎片跳出来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