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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7月28日 星期一
中青在线

备灾抗灾,还是经不起天灾

“威马逊”倒逼救灾防灾机制完善

本报记者 刘芳 《 中国青年报 》( 2014年07月28日   05 版)

    “威马逊”走了,内心的伤痛还没走

    “两条8米长的捕鱼船已经不知道被风吹到哪里去了”,挽着袖子正在进行灾后重建的林明河说。

    这位年近40岁的文昌市铺前镇铺港村村民说起日前海南省受到超强台风“威马逊”袭击时,眉头紧锁、一声长叹:“从小喂鱼,几十年的心血,全完了……”

    24日,中国青年报记者在灾后的文昌市铺前镇采访,驱车在田间地头边的小道上行进,随时有可能被刮到岸上的船挡住去路。“海边的渔排全没了,海水一直倒灌到镇政府门前,泡沫打得满街都是”,铺前镇政府综合办主任韩丁衍告诉记者,“铺前镇铺港村、铺渔村两个村,经营着119个渔排,几乎是全镇渔排总量的全部,这回基本上全军覆没了”。由于大多数村民都是贷款经营渔排,巨额欠款已成为这些灾民的沉重负担。

    在铺前镇,损失最大的除了渔排外,还有1000多亩由于海水倒灌形成的盐碱地。因为盐分过高,这些盐碱地以后“最多只能种点地瓜”。说起灾后生活,一直在分发物资、接听电话的韩丁衍不停地摇头,“这次的铺前镇要恢复生产,难啊!”

    受灾更重的是文昌市翁田镇龙马村,这里是台风“威马逊”的登陆点。村民林诗能指着自家破败的房子告诉记者,台风“威马逊”从湖心港的灯楼角登陆,整个宽度有140多公里的巨大风团在这里形成台风眼。

    从远处望去,林诗能家的房子只剩下一个残缺的框架。门窗和墙壁尽毁,屋顶的瓦片全都不知所踪,只剩下几根断裂的木条支棱着。堂屋内只剩下冰箱和餐桌,歪斜在遍地的残砖废瓦上。

    林诗能说起当天的情形,仍然很激动。他是村里的会计,“从14号开始,上级就打电话让我们通知村民赶紧转移”。那几天,林诗能挨家挨户通知,“直到18号早上还在通知”。有的村民不听,他就大声劝说。“等通知完最后一户村民,已经不能回到对面村里的安置屋了,只能先回到这个家,但是风越来越大,房子眼看着就要塌了。”说到这里,林诗能突然趴下身来,含着眼泪给记者演示,“当时风大雨大,为了不被风吹倒,我就是这样爬着沿着龙马村西出口出去的……”

    为何抵不住一场风灾

    应对台风,是每一个海南人的必修课。201国道边,住着吴育青一家五口。灾害来临前,吴育青已经开始着手抗台风。“门前的椰子树是乘凉用的,但椰子树冠容易招风,为了避免台风把树刮倒,修剪树冠是必须的”。

    压房顶、订木条,吴育青前前后后干了一整天。“但仍然没想到台风会那么大,今年新铺的3间老房子的瓦都被掀掉了,风刚来的时候还指望躲过去,没想到根本不顶用,只好退到后边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厨房。”“以往的台风都能这样躲过去,唯独这次台风,根本不行。”灾后第三天,吴育青就开始运木材砖头,重修房子。

    防风楼是海南最常见的抗灾设施。尤其在低洼地,台风容易引起海水倒灌,这时防风楼就派上用场了。在海南农村,家家户户都希望盖新房,但是,盖新房的传统仍然是瓦片做屋顶的高屋大宅。村民们说,“瓦片房容易形成空气对流,在炎热的海南尤其通风。”再加上农村家庭几乎每户都要在房梁上做一个“供台”,这也只能在瓦片房中才行。

    瓦片房比水泥房的成本高很多。有的家庭,为了建得结实一些,选用的木料都是进口的黑盐木,“耐潮、耐水、耐晒、耐虫”,盖一幢房,差不多要花30多万元。而一个水泥房的成本每平方米不过1000元,甚至更少。

    正是由于这样的传统,在低洼地区仍然建瓦片房的家庭,或是一直居住在祖先传下来的老宅子中的村民,台风来临时就必须找一处避风港。而钢筋混泥土结构的水泥房建成的多层防风楼,就成了村民避险的首选。

    铺前镇铺龙村下僚洋,早在2012年就建成了一个防风楼。18日当天,有60多名村民在这里避过了天灾。“风大雨大,60多个人挤在不大的二楼上,从18日一直待到了19日中午,水退后才离开。”村民告诉记者。

    “而在整个铺前镇,由于这里近海面积大,2012年建成了3座防风楼”。韩丁衍告诉记者。 

    “早部署、抓落实、要值班、订预案、备物资、保通信、船回港、人撤离、 停上课、停航运、预泄洪、听预报、收作物、清阳台、关门窗、不出门、避险物 、向高走、壹壹零、广宣传”,这是海南防台风60字方针,从中可以看到,预警提前、落实预案、动员百姓自救都是重点。

    韩丁衍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铺前镇上的老街,台风来时一直动员老百姓撤离,但是有的百姓就是不听,最后动用了封路等措施,才在18日早上11点之前将老街清空。台风过后,初步统计有10间房屋倒塌,如果人员没有撤离,后果不堪设想。”

    台风预警的重要,在一些小细节上也可以体现出来。据当地老百姓讲述,在农村,台风来时有的人家甚至会把大门直接拆下来,便于打通风道,反而不会对房屋造成损失,但是如果预警不到位,门窗仅是开了一半或是有缝隙,强劲的台风反而会像剪刀剪布一样,瞬间撕开房门,破坏房屋。

    备灾抗灾,还是经不起天灾

    在罗豆农场采访,不少村民反映,一场风灾造成的水灾,持续了6个小时才开始退。

    “风大到电线杆都倒了,水涨到快一人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台风”。人员伤亡造成的伤痛,在罗豆村民心中,是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人已经确定出事了,尸体几天都找不到,灾后救援是否缺位?”

    当地一名年轻人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他刚工作时,管理部门就在讨论修建防洪堤问题,“就像贴胶布一样,哪里出事了就先贴哪里,现在我已经工作这么些年了,这个问题还是一个老问题,无法解决。”

    “幸好解放军第二天就来了,用电锯剪开倒伏的大树,才算打通了主道”。在翁田镇龙马村,直到24日,村子的东出口仍然被刮倒的树木堵死着,而村子唯一能通行的通道西出口,也有一根电线杆倒伏在入口处,导致车辆无法进入,“要修好这段线路,得等电力公司解决,估计至少还要一个月。”当地村民说,“到现在为止,整个铺前镇只有镇上通了电,其他村庄都没有通电,有的村子,连路都通不了,原因就是倒伏的树木太多。”在其他村庄,这种现象也很常见,遮挡道路的树枝太粗太重,村民们只有等待救援。

    即使是分发灾后物资,也会带来问题。按以往惯例,都是依据农村在册的农业户口,按照每户家庭分发物资,这样虽然可以较快较好地保证灾民分到物资,但一些家庭多人外出打工,实际在家人口没有那么多,再按照以前的做法,可能会造成分发不均。

    直到“威马逊”离境后的第三天,海口的一些家庭和单位仍然没有解决通水通电问题。“明知道台风要来,也没人通知放假防风”、“道路树冠没有剪修、高立柱广告牌没有摘下导致事故”、“棉被门、霉变面包事件”……,民间的质疑不仅在拷问问题本身,也在拷问政府备灾抗灾救灾能力是否亟待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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