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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7月29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到该反思惠农政策制度架构的时候了

本报记者 雷宇 《楚天金报》记者 朱娟娟 《 中国青年报 》( 2014年07月29日   10 版)

    枝江现象并不是个案。

    近年来,国家不断加大农村建设投入力度,各项惠农补贴超过百项,相关的基层违法违纪也如影随形。

    最高人民检察院的统计数据显示,2013年全国立案侦查涉及民生民利的职务犯罪34147人,在农业补贴、农田水利建设等涉农领域查办的职务犯罪就达12748人。

    “到该反思惠农政策制度架构的时候了”,华中师范大学中国农村研究院执行院长邓大才教授认为,从全国来看,惠农资金频频失守,批评的视角不能仅仅盯在村一级或基层干部身上。

    部门内循环让监管乏力

    “部门自己制定,自己下拨,自己实施,自己检查,没有考虑制衡和监督”

    邓大才介绍,各项惠农资金都有相关的国家部委归口,这样不可避免出现一种现象:部门自己制定,自己下拨,自己实施,自己检查,没有考虑制衡和监督。

    在这样封闭的运行中,虽然有公示制度,但村级公示不透明;上一级考察下一级,考核又难以到位。

    在长期的基层调研中,邓大才发现,虽然财政部门有监督,审计部门有审计,但只能审计是否把钱用出去了,材料显示出来的用途没有问题,至于每一笔钱具体用到哪儿去了,是否存在向“关系户”的倾斜无从查起,给假配套、挪用、转用、截留克扣留下空间。

    “政策从设计开始就存在问题,没有人大的监督,没有社会的监督,而只有程序性的财政监督和审计监督。资金上万亿,财政、审计怎么监督?”邓大才一针见血地指出,“上面监督力量不足,同级监督不了,惠农政策偏、跑、漏自然不可避免。”

    近年来,随着涉农资金腐败事件不断见诸报端,从中央到地方,文件越来越多,要求也越来越严格、细致。

    邓大才分析,表面上看政策很完备,以农村危房改造为例,就要求五级监管、直补到人、定期公示、每户造册,多部门联合逐户验收。但现实是,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到了县乡,具体落实就是一两个人,人力不足,评定不足,验收不足,监督不足,各项要求的实施只能大打折扣,好政策由此走偏。

    “好心反而办坏事,没有把钱花到刀刃上,真正需要补贴的没有补贴到。”邓大才对此充满遗憾。

    在邓大才看来,“这属于国家治理环节,特别是要对部委政策进行改革,上面要纳入人大权力机关的监督,下面要纳入社会群众的监督,共同把好事做好。”

    重构乡镇治理

    “对乡镇不要只有批评,他们最重要的问题是,责任太大,能力太小,方式太老,技术太陈旧,理念太僵化。”

    一个现象被基层官员屡屡提及:

    很多文件下发了,真正的监督环节在乡镇,但现实的问题就是,上一轮的机构改革中,“七站八所”(县、市、区及上级部门在乡镇的派出机构)撤销,只有一个便民服务中心,比如民政,只有一个人两个人,面对数万人百万量级的各项服务,根本无法一一审核,只能靠村干部的自律,而没有监督的权力必然会带来腐败。

    由此,基层一些部门应对乏力,村一级没出事还好,一出事乡镇部门就会被问责,让人身心俱疲。

    如何走出这个怪圈?

    在邓大才看来,关键是基层政府治理结构没有适应时代新变化,亟待重构。

    邓大才分析,传统的政府是执行式的政府,是自上而下的管,这样的思路在社会发展初期很实用,但随着中国逐渐进入服务型社会,面对千变万化的社会需求时,如何因应考验政府智慧,“政府采取传统方式,一竿子插到底,单打独斗,只会吃力不讨好。”

    作为最基层的政府机构,乡镇治理没有重新规划,用传统的管理模式应对现代的社会需求,自然是力不从心。

    “应该反思的是,如何实现治理的现代化。”邓大才说,“对乡镇不要只有批评,他们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责任太大,能力太小,方式太老,技术太陈旧,理念太僵化。”

    在邓大才看来,重构的有效形式,并不是回到“七站八所”,而是改变乡镇的治理结构,从以管控为导向到以服务为导向。

    他就此开出药方,“必须清晰地认识到政府不能包打天下,发挥自治功能,让群众自己来管理自己。”

    比如在一些地方,水土保持就是水利局说了算,老百姓成了看客,其实这条沟怎么开,农民心里很清楚。“群众参与、社会参与,是最重要的环节,这样乡镇政府往下执行的‘腿’就壮实了。”

    本报武汉7月28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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