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项工作能让一个人专注不移38年,并始终保持着强烈的兴趣和活跃的思考?对于中科院物理研究所研究员赵忠贤院士来说,回答是:当然有!
作为我国高温超导研究的领军人,从1976年起,赵忠贤院士带领团队在世界科学界数十年的“超导竞赛”中不为浮躁所动,瞄准科学前沿,在坚守中不断创新突破,始终领跑国际高温超导材料研究。
“一辈子做一件事并不枯燥,因为超导研究充满挑战与发现。”在赵忠贤院士看来,人生的理想选择是把生计与兴趣相结合,而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更是对国家意义重大,那无疑是最幸福的。
超导,是20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发现之一。当某些材料在温度降低到一定数值时,电阻会突然消失,具备这种特性的材料被称为超导体,它在信息通讯、生物医学、航空航天等领域有着巨大应用潜力。
令科学家困扰的是,超导体的转变温度不能超过40K(约零下233摄氏度)。寻找到更高临界温度的超导体,一直是全世界物理学家的研究热点。在超导研究史上,有10人5次斩获诺贝尔奖。至今这仍然是充满发现机会的领域。
上世纪80年代,铜氧化物高温超导体的发现引发了全世界范围的“超导热”。在这一波热潮中,赵忠贤带领中科院物理所团队在钇钡铜氧中发现了起始温度高于100K、中点温度为92.8K的超导转变,使得超导体低温环境的创造由原本昂贵的液氦替代为便宜而好用的液氮。这项工作于1989年获得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
然而此后,全世界科学家对超导材料的探索一度陷入迷茫,高质量的论文也大大减少了,很多研究者纷纷“转向”。国内的高温超导研究也受到了影响,很多团队不得不解散。
“当时虽然遇到了瓶颈,但我坚信,高温超导研究有潜力,未来必将有重大突破。”时任超导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的赵忠贤认定,必须坚守这块阵地。
他带领团队顶着“难出成果”的压力坚持高温超导研究,为将来的科学突破做好了准备。无数次制备、观察、放弃、重新开始……这一干就是近20年。
“冷板凳”终于被他们坐热了。2008年,物理所团队发现了转变温度40K以上的铁基超导体,确定铁基超导体为新一类高温超导体。赵忠贤带领团队接着又发现了系列50K以上的铁基超导体,并创造了55K的铁基超导体临界转变温度的世界纪录。
美国《科学》杂志评论说,“中国如洪流般不断涌现的研究结果标志着在凝聚态物理领域,中国已经成为一个强国。”
2014年初,时隔24年,赵忠贤等再次凭借高温超导研究问鼎象征着中国基础研究原始创新能力的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此前,这一奖项已经连续空缺3年。
“现在我国的超导研究已经是一流水平,处于世界前列。我国在超导研究中已经具备原创性突破的基础和能力。”赵忠贤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地“磨刀”,在学术思想上、技术手段上做好准备,发现新材料及新的现象,特别是力争提出新的概念、新的理论并且让外国人接受,真正去引领世界超导研究的发展。
“赵老师始终以他敏锐的洞察力引领着中国超导研究的方向。”中科院物理所研究员、超导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周兴江说,“他对工作的执著和刻苦也一直影响着年轻一辈,他在67岁时还和年轻人一起在实验室熬通宵。”
现在,年逾古稀的赵忠贤仍每天8时半准时到实验室。“我现在年纪大了,能做的事情一是和大家一起凝练方向,二是营造环境,激发年轻人的创造性,鼓励大家解放思想,也为他们有一定风险的研究创造条件、承担责任。”赵忠贤说。
如今,超导研究已经并将继续改变着人类的生产生活。“超导研究在中国深深地扎了根。相信在不远的未来,中国科学家会找到一种适合于广泛应用的超导体,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新贡献。”赵忠贤说。
新华社北京8月10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