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男人,以郭美美在电视上素面泪眼的模样,说她也就那么回事,没多大姿色——窃以为,此兄没吃着葡萄,于是酸了。
怎么回事?女人的姿色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当下,美瞳呀,动刀呀,肉毒素呀,稀松平常,美女大普及。找个性工作者似乎也不难,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郭美美也没能整出三只眼,只好就姿色平平了。
市场竞争,供应增加,使服务价格缩水,中外皆然。《经济学人》杂志从美国性服务产业价格的变化证实了这一点——1911年,妓女的收入相当于普通劳动者的385%,到了2007年,下降为144%。
怎么对抗服务价格下降?郭美美要自强,要差异化竞争,要打增值服务,要女神横空出世。如何增值?美瞳动刀肉毒素,那是在存量上打主意,更重要的是在增量上做功课。
好在此事古已有之,姐姐们早有成功的案例,“流芳”就是对她们的描述。南齐有苏小小,大唐有薛涛,宋代有李师师,民初有小凤仙,皆令男人回味。这些都是沦落女子,现在叫“性工作者”。她们之所以不被后人低看,且能流芳百世,是因为她们都在增量上做足了功课,诗琴书画,浅吟低唱,女神状。
薛涛曾写《寄旧诗与元微之》:“诗篇调态人皆有,细腻风光我独知。月下咏花怜暗淡,雨朝题柳为欹垂。长教碧玉藏深处,总向红笺写自随。老大不能收拾得,与君开似好男儿。”这怎不令微之兄心酥肠断。
功课做足了,流芳们性工作者的出身就被逆袭了。我问一饱学之人:薛涛是谁?答说女诗人。不能怪那饱学之人被洗脑了,清康熙年间编撰的《全唐诗》第八〇三卷就是薛涛专卷,第八〇四卷是另一位性姐妹鱼玄机专卷,第八〇二卷竟全部是性姐妹的诗篇。流芳有珠黄之时,诗篇总是灿烂。
没有考证到,功课了得的薛涛是否身价高企,但为她做墓志铭的是西川节度使段文昌。京剧《玉堂春》中的苏三,一男子初见面便花费了白银300两,后来更在不到一年里为她砸了3.6万两。按今天计算,苏三的首次上床费为12万元人民币,包年费每天4万多元。
诗歌变成银子,精神招来了物质。那年代能亲吻芳泽的都是达官贵人、名流公子、幕客学士,他们都喜欢文化产业。流芳当然身价日隆。
前有榜样,后有来者。郭美美大义凛然,好了遭人嫉妒,差了让人瞧不起,开放点人家说你骚,保守点人家说你装,忠厚的人家说你傻,精明的人家说你奸,冷淡了大伙儿说你傲,热情了群众说你浪,走在前头挨闷棍,走在后头全没份。这就是:现实。
做增值功夫,必须的。明明是骑个破哈雷无聊瞎逛,却说是反叛的生活方式;原本是个萝卜雕成花,自己都感动变成水晶。
但郭美美明白,骑哈雷或雕萝卜花都弄不到钱,像薛涛那样拼诗词功课,更真正脑残了。于是,2011年6月,郭美美在网上晒玛莎拉蒂,晒成柜子的名牌包包,自我得瑟。这还不够,到蹚进郎咸平专访,再到宣示进军娱乐圈拍电影,指东打西,弄个中国红十字会商业总经理的头衔,散布她那传说中的神秘干爹,这些都是在做增值功课。
此时,男人看到的不只是一个姿色平平的女子,而是白富美,是女神,是本该男人为之冲动的财富和权力。郭美美是谁?她是权力坛、财富圈和舆论场结合的神秘尤物,血脉喷张呀,于是就有了传说中的一夜几十万元的身价。郭美美很傲娇:“我真的不缺那些要包养我的人,还有很多人想不论花多少钱也要跟我睡一觉的。”这已不只是性交易,还是一种对世道迷茫的意淫。
薛涛的诗,郭美美的神秘光环,都是她们的增值功课。两位谁更低俗?不能这么说,因为两人都顺应了自己的世道:薛涛以诗换银子,而郭美美直接搂银子,因为现在大家更喜欢直接,地球是平的,效率为王。
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