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抱怨不如行动

    几年前我曾在《中国青年报》发过一篇文章，讲述自己在国外买鱼的经历：我选了一种价格贵一些的鱼，但卖鱼的哥哥不同意，怕我养死了，他向我推荐了一种最便宜的鱼。这篇文章后来被大量转载，甚至成为语文试卷上的阅读理解题，大家对西方人的生命价值观大为褒奖。

    其实，这种能体现西方人生命价值观的小事有很多。比如，旧金山的动物收容所会为救一只流浪狗花500美元，有些病情严重的甚至不惜花费数千美元养在特殊病房里医治。我问志愿者为什么不用这些财力物力去救更多的狗，志愿者严肃地回答，在这里，一切生命是平等——我们既然收留了它们，就要为它们负责到底。

    对容易被忽视的小生命多负一分责任，多一分尊重，是西方社会较为推崇的行为，但在发展中国家，倡导这样的行为却不太现实。有一次我和一个从霍普金斯大学毕业的文科生交流时，他谈到埃及的NGO大部分都是外国人组织的，而非埃及人，因为埃及人自己都没钱救自己，更谈不上帮别人了。旧金山的动物收容所之所以能为每只流浪狗掏500美元是建立在富人捐资设立的基金上，是建立在旧金山市完善的福利体制上的。

    在中国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里，在很多人还在为解决温饱而奔波的情况下，有的人对小动物生命的忽视是正常的，可以理解。但这并不代表一切伤害生命的行为都是可以原谅的。我对那些虐杀小动物，尤其是还制作视频的人深深厌恶，而更让我厌恶的，则是国人的漠视。需要强调的一点是，忽视不等于漠视。

    说到这儿，我不由想起我曾经的一次经历：有一次在青岛的海边，我看见几个年轻人把一个水母捞上来肢解以满足好奇心，他们的行为让我感到不齿。但是，当我去把在抓水母过程中被带上岸的小虾放回海里时，有一个年轻人误以为我要把虾带走而好奇地问我：“虾还要？”在我看来，对别的生命的漠视才是最恶心、最可耻的。我想救几只可怜的小虾的行为被别人当成要去抓虾，而且他们居然还认为这些小虾甚至都不值得去抓，而应该留在沙滩被晒干。

    有时，人们还会把漠视包裹在虚伪的爱心中。比如，网上指责各种虐杀小动物的帖子、文章屡见不鲜，但试问有几个人尝试去阻止了？

    但我不会由此得出什么国人劣根性之类的结论，因为我相信，如果人们还会花时间去阅读并转载类似新闻的话，证明了人们还是有良知和道德认知的，只不过是停留在脑子里。正如我之前讲的，阻止人们去做更多的善事的，是生活中的种种困难，是基本需求还没有得到满足。

    我们需要行动。曾经有一个数学家听完我的故事后，敏锐地指出，如果我这么尊重生命为什么不当素食主义者。我无话可说，他开玩笑说我是伪君子。我承认如果这样理解的话我确实虚伪，但是，不论是受伤的小鸟、搁浅的鱼、离群的蚂蚁，甚至是被雨水冲出土里的蚯蚓，我都救助过。相信人在一定程度上都是虚伪的，因为完美的人不存在。但是，只要我们努力和用心，还是能够有些效果和改变的。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我在地铁站外遇到了一只流浪狗，觉得很可怜，就打电话给父亲希望征得他同意把狗带回家。父亲断然拒绝了，而且还找了一堆理由。当然，我也知道家里很小，我们都很忙，无暇照顾它。最后，我没能领养那只狗，但我给它买了些肉肠，至少让它能饱餐一顿。

    我不想把人类理想化，不是人人都能成为丛飞、白芳礼，号召人们都去学习效仿那些道德高尚的人是不现实的，但我们仍可以做一些有意义的小事。与其抱怨，不如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