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的、黄的、白的,一个红绿相间的小碗盛着七八个软糯的“丸子”,她用筷子夹住一个,牙齿轻咬着舌尖,一副垂涎的样子,“黏黏的、香香的、甜甜的、还有馅儿。”张虹又在晒吃的,黏豆包、冰糖葫芦还有各地小吃,相册翻不了几页,便能轻易找到她自诩“吃货”的证据,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2014年2月,她在索契冬奥会拿到“含金量最高”的速滑1000米金牌后,面对镜头那句“终于可以吃肉了”。
美食、美照、励志且发自肺腑的感叹,这是奥运冠军张虹朋友圈的主要内容。尽管,训练、比赛和各种活动扎堆儿,化身“空中飞人”的张虹仍基本保持每日更新,微信、微博都是如此。甚至在微博上,她会花很多心思和网友互动,“以前,我从不知道有这么多人热爱我从事的项目,很多南方、从来没真正滑过冰的网友也会表示关心,所以我常通过微博给他们发签名照”。
张虹的照片很受欢迎,因为在光影定格的瞬间,不仅有她在冰场上所向披靡的风姿,还有她赛场外“完全不像运动员”的一面——浓密的眼线、红唇、大波浪披肩;柔顺的直发、长裙、不施粉黛;轻巧的马尾、运动服、汗珠细密;在多变的风格间,不少人都看出了张虹“名模”的潜质,一个粉丝的留言让她印象深刻,“我还头一次见到那么大块头长得却那么精致的女孩儿。”在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专访时,张虹喜滋滋地“回应”称:“他们也说我像女汉子,我认。”但“女汉子”也有“小时候经常看着电视上走秀,搁家跟着乱走”的童年。
13岁身高便1.72米,这让“名模”两个字曾几度离张虹很近,“新丝路公司看上我两回,那时候已经练滑冰三四年了。”小小年纪的张虹看着锦衣华服曾经动心过,但母亲问模特公司的一句话却让她震惊,“我们家孩子能当世界名模吗?”可2000年左右,她们得到的答案是“名模想走出中国至少身高1.77米”,“那我们不当。”张虹的T台路就这样被母亲否决。
“我妈对我要求特别高。”张虹曾想,“我连模特步都不会,怎么就能成为世界名模了”,但即便回到冰场,成绩还没进入前30名的时候,她又感受到了母亲“你什么时候拿世界冠军?”的期待,“那时完全不可能”。
12岁进入专业队,张虹早期练习的是短道速滑,但能当模特的身高在讲究“钻空子”的短道项目上却成了“负担”。2003年第10届冬运会,张虹得到单项第6名,“大杨扬、小杨阳都在,是很大鼓励。”可这种鼓励却在接下来的3年悄悄止步,“成绩就是上不去,当时我最大的梦想是进国家队,参加世界比赛,最后练短道8年,我连世界赛场都没站上过”。
在张虹短道生涯最低谷的时候,韩国教练的到来让她重燃希望,“韩教的重点就是练我,那一年成绩明显飞跃。”可那是一段痛苦的日子,张虹至今记得每一个细微到分钟的训练安排,可密集训练的同时还得控制体重,“那段时间,我完全没碰过牛奶和肉类”,结果两个月后,张虹瘦了20斤,可多项生理指标已经低于常人,这让她看上去却更加“浮肿”。常常咧着嘴笑嘻嘻的张虹在那段成绩提升的日子里,却很难有笑容,“教练还常用结实的球杆打我们,两天不打第三天肯定挨揍”,之所以坚持,只因为“我有目标,我想练,我是特别听话的孩子”。
当身体和精力都付出到极致的时候,张虹却听到韩国教练要离开的消息,“我特别失落,但我不恨我的韩教,他也是想让我提高成绩,虽然伤害了我的身体,但同时也磨练了我的意志。”张虹坚信,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心底一丝的不甘心,让她听从别人建议从短道转为大道,“我已经没有心力再挣扎了”。
2008年,张虹转项后,便跟着教练冯庆波,可在冯庆波眼中,张虹并不是一个强势而较劲的运动员,“我教练老说我特别适合当服务员,看谁都笑,比赛成绩不好都乐。”面对教练挂在嘴边那句“你咋心那么大呢?”张虹总嬉笑着应对,“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对我的帮助让我觉得很幸福,我决定任何时候都要把笑容带给大家”。
从小缺少伙伴的张虹,小时候的愿望是当动物园饲养员,喜欢动物的她在德国人烟稀少的的小镇训练时,常拉着队友“去庄园摸马、逗牛,去小河里看大鱼”,在家她便养蛇、还有鹦鹉“娇凤”,“它每天在笼子里很可怜,我就把它放出来飞一圈,最后它飞累了会落我脑袋上”。
苦中作乐的本事让张虹度过了20年枯燥的冰上生涯,最终一举圆了中国大道速滑34年的冠军梦,“我对大道已经从选择、热爱变为责任了。”最明显的一个变化是,张虹以前爱看黄晓明的电视剧,现在却喜欢看起了新闻,“申冬奥的背景下,常常会有男女老少参与冰雪运动的消息,看见他们在什刹海、大河上滑冰,我就觉得很高兴。”同时,荣誉和褒奖也超出预期。仅去年12月,她便荣膺中国奥委会执委委员,获得体坛风云人物“最佳女运动员”和“最佳突破奖”两项提名,其中,“最佳女运动员”一项,张虹最强劲的对手是网坛“一姐”李娜。一个“听话”,一个强势,张虹坦言,即便在赛场上自己也不是“一上场别人就怕三分”的角色,“我的训练很少给教练带来惊喜,当然也很少有惊吓,状态比较稳。”毕竟,在1000米速滑这样与时间竞争的项目上,“好成绩绝不是惊喜出来的”。
本报北京1月7日电
本报记者 梁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