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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底，华中师范大学Tiankong合唱团全国巡演音乐会在清华大学的新清华学堂完美落幕。
可是就在18个月前，获得无数大奖、被誉为“湖北第一合唱团”的Tiankong在成立十周年时，曾向中国合唱界说了“再见”。
以“纯粹”闻名
华中师范大学Tiankong合唱团艺术总监兼指挥田晓宝教授说，Tiankong的成立源于一群合唱艺术爱好者的“纯粹”追求。
2003年，非典肆虐，全国人心惶惶，不少学校停课，不停课的学校也不再组织集体活动。一直坚持每周训练两次的华中师范大学音乐系合唱团也因此放弃了常规训练。
昔日充满朝气的校园一下子冷清了。没想到，十几名女生不约而同地找到因非典而在家研究西方合唱艺术的田晓宝，请他继续教合唱。
女孩们的声音合在一起，堪称完美，让田晓宝一直想做的合唱团改革有了操作方向。他将混声合唱团改为女声合唱团，并命名为“Tiankong”，象征着“一尘不染的天空”。
2004年始于北京的第一场音乐会“给北京吹来一股清风”。中国合唱协会理事长、中国歌剧舞剧院原院长田玉斌教授曾称赞：“作为非职业合唱团，它达到了专业合唱团难以企及的水平。”
Tiankong训练十分辛苦。“一年52个周末，加上节假日，我们几乎都在排练或演出。”田晓宝说，正是因为热爱，在Tiankong成立的前九年，无论训练强度多大，条件多艰苦，没有一个学生主动退团。
有人曾经算过一笔账：身为湖北省音乐家协会副主席的田晓宝，如果去市场上做艺术培训，一个周末能挣近万元；如果去音乐会做指挥，一场就是好几万。但十年来，他全心扑在Tiankong上，除了有数的几次给朋友帮忙，从不接“私活”，Tiankong的每场排练都亲临指挥，而合唱团的资金也多靠他“化缘”和贴钱。
“Tiankong是一个精神型的团队，田晓宝用一种纯粹的艺术思想、行为影响着合唱团的成员，合唱团的成员又通过音乐表演影响观众，最后观众被他们的这份纯粹打动。”华中师范大学一位教授曾如此评价Tiankong。
而作为一个大学生社团，Tiankong取得的成绩堪称辉煌：第三届国际奥林匹克合唱比赛两项银奖、第十三届青歌赛合唱组银奖、第十届中国合唱节女声组金奖，在美国芝加哥交响音乐厅、国家大剧院等地举办过专场音乐会……
退团危机
2013年春，已被充分认可，甚至被视为行业翘楚的Tiankong合唱团突遇生存危机：20余名成员以考研、考证、实习、出国为由纷纷提出退团申请。
引发Tiankong合唱团成员大规模退团除了毕业实习、考研出国等正常原因外，还因为部分Tiankong成员“有了更多现实思考”。
一直以来，田晓宝作为合唱团指挥，不算课时；学生们参与合唱，不加素质学分。这让部分团员产生了“不平”的想法。
一位团员就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学校，奖学金以“考试成绩+综合素质学分”衡量，如果仅看考试成绩，她有机会评5000元的金桂奖学金，但由于加“素质学分”时无法与其他同学相比，只能参评3000元的银桂奖学金。
一位在校的团员告诉记者，个人参加一些部门的项目演出可以拿到2分素质学分，可Tiankong合唱团不在享受学校素质学分加分的项目之列。
早在2009年，Tiankong合唱团的危机就已初现。
2009年前，音乐系每年报考合唱团人员占到新生总人数80%；2009年后，突降到30%。一些学生们曾直言宁愿参加小型个人比赛，也不想参加全国性的合唱演出。一个直接的原因就是参加个人比赛拿奖不仅有奖金，还有比赛的素质学分。
危机的另一个直观表现就是“背曲谱”的进度。
田晓宝介绍，五六年前的Tiankong成员，一个月就能背下所有的合唱谱子，但后来的学生需要半年才能完全背下，让人不得不把大量的精力放在一些最基本的工作上。
部分学生退团后，为了在评先、评优、评干和保送研究生上获得优势，她们参加了其他能拿素质学分的社团，或选修了一些能加学分的课。
记者曾几次联系当时退团的成员，希望听听她们说一下自己退团的原因，但是无一愿接受采访。
“一些‘90后’除了喜欢唱歌，还要想唱歌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当艺术的纯粹性与演唱者的功利性碰撞时，Tiankong的危机就产生了。”见证了这次退团风波、在Tiankong待了11年的老团员杨婧感慨，“我们那时候根本就没想过加分这回事”。
同样在Tiankong待了多年并已留校工作的曾琰则从另一角度分析了此次退团事件：“近年来，就业竞争越来越激烈，大四的学生要么选择考研提升学历，要么选择实习积累工作经验，当考研培训、实习与演出排练无法协调时，一些成员就选择了离开。”
“其实，退出者终归是喜欢不够，若真正热爱就会想办法克服困难，而不是退团。”即将启程到意大利学习声乐的刘甦说。
2013年3月，当有一位学生主动提出退团后，这种“没名、没利、没待遇，还辛苦”的负面情绪瞬间被发酵点燃后，紧随其后的是20余名学生提出退团申请，占到整个社团的半数以上。
2013年5月25日，在十周年庆典上，经费短缺、人员流失严重的Tiankong合唱团在举办了最后一次合唱演出后，不得不含泪向来自全国各地的420名观众说“再见”。
转型之路
Tiankong的停摆引起了巨大关注。湖北省相关部门、华中师范大学紧急采取相关措施，力挽这个合唱界品牌。
湖北省给予Tiankong女声合唱团资助，并促进混声合唱团走“半职业化”道路，在社会上吸纳音乐人才。
华中师范大学表示要为Tiankong召开专项会议，拟定拨出专项资金资助合唱团工作，对于优秀团员，考虑给予评优评先、学分、保研等方面的奖励。
在众人的帮助与期盼之中，2014年7月， Tiankong合唱团再次扬起音乐之帆。
Tiankong合唱团重启后，为保证成员充足，田晓宝对合唱团做了许多调整。在向学校提交的《关于华师Tiankong合唱团发展中亟待解决的问题与建议》中，一向淡泊的田晓宝不得不写下这样的建议：“将合唱与指挥专业列入招生范围、给予合唱团员相应的专业学分和素质学分、在奖学金及相关评先评优申请条款上将参加合唱团也列入奖励优惠条款之一”。
在2014年招新中，一直招收音乐学院学生的Tiankong开始招收其他专业学生，并把范围扩大到华中师范大学以外的高校，甚至破格招收了4名男生。
同时，为防止因毕业而断层，合唱团力求各个年级学生都维持一定数量。招考制度也由开学时“统一招考”改为“随到随考”，热爱合唱的学生可以随时报名，通过考核即可参加排练。
在田晓宝看来，Tiankong要持续健康发展，必须解决人员、经费、场地困难，“就目前来说，人员依然是最难解决的”。他有些担心2013年的退团风波会再次发生。
为早日解决Tiankong人员带来的发展之困，田晓宝向学校提出，启动“半职业化合唱团”建设，减少学生合唱团成员数量，在全国招聘部分职业合唱团员，在湖北省招收部分兼职的合唱团员的方式保证Tiankong的长远发展。
这个建议得到了各方支持，相关经费一旦到位，Tiankong合唱团将会正式向社会吸纳合唱人才。这也意味着当年单纯由学生组成的Tiankong合唱团从此改变了初衷。
无论怎样发展，田晓宝都希望尽力留住Tiankong的纯粹性，让TianKong女声合唱团演绎更多精彩，为中国合唱艺术作一点贡献。
本报武汉1月13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