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会否陷入越反越恐窘境

    由于无法确定是否有新的恐怖袭击，法国近期继续维持最高反恐级别，而英国、西班牙等国也都提升了反恐等级。就在欧洲各国风声鹤唳，紧锣密鼓亮出反恐利器的同时，人们不禁要问这些严打举措真能阻止新的袭击吗？巴黎暴恐事件的根源到底是什么？欧洲是否会像美国一样陷入越反越恐的泥潭？

    据美国媒体披露，制造巴黎恐怖袭击的三名嫌犯之一的库利巴利，在11日曝光的一份死前拍摄的录像中，宣称效忠于极端组织“伊斯兰国”，此前“基地”组织也门分支曾宣称对该起事件负责。无论恐怖分子隶属于哪个恐怖组织抑或是本土“独狼”，这起震惊世界的恐怖袭击事件都与法国正在参与的中东反恐行动密不可分。在打击“伊斯兰国”的联合作战行动中，法国率先派战机实施远程轰炸，扮演着“急先锋”的角色。从西班牙“3·11”火车爆炸案到伦敦“7·7”地铁和公交爆炸案，从挪威于特岛惨案到比利时布鲁塞尔犹太人博物馆遭袭案，回顾欧洲近年来遭受的恐怖袭击事件，无不与伊斯兰极端主义者的“复仇”联系在一起。反恐专家早就指出，反恐战争是一场非对称的战争。随着西方打击“伊斯兰国”等恐怖组织的力度不断增强，欧洲大陆面临的恐怖主义威胁也会进一步加剧。

    证据表明，巴黎暴恐案是一起典型的由欧洲本土极端主义分子实施的恐怖袭击。近年来，本土极端主义分子已经成为欧洲各国最现实的安全威胁。由于历史和政治原因，西欧国家普遍存在着人数众多的穆斯林社区。由于来自伊斯兰世界的移民不断涌入和高出生率，穆斯林在欧洲人口占比持续增加，比如法国已达7.5%，德国和英国为5%。随着恐怖主义与反恐战争斗争加剧，尤其是叙利亚内战爆发，一些欧洲穆斯林青年受到宗教极端组织的蛊惑，前往中东及北非地区参加“圣战”，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已经返回了欧洲。据估计，这些“回流”的欧洲本土“圣战者”已达上千人之多，他们接受了恐怖组织的“洗脑”并且经历了血腥战场的“洗礼”，就像是隐藏在欧洲各地的“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爆炸。法国反恐部门官员向媒体承认，此次巴黎暴恐案的嫌疑人都曾是反恐部门的重点监控对象，但由于其长期蛰伏，行为举止与常人无异，才被列入低危害目标而逐渐脱离警方视线。巴黎爆发如此严重的恐怖袭击案，法国反恐部门固然难辞其咎，但要同时严密监控“黑名单”上的上千个目标，法国国内安全总局的数千名警力显然是力不从心。

    法国《查理周刊》遭恐怖袭击以来，欧洲政界和主流媒体均将事件定性为“恐怖分子对言论自由的严峻挑战”，更进一步说，是“伊斯兰极端主义与西方核心价值观之间的对抗”。但在人们异口同声地严厉谴责恐怖主义的同时，却无法回避另一个深层次的问题——言论自由的底线在哪里？

    众所周知，《查理周刊》之所以遭此劫难，正是其长期以来对伊斯兰教先知默罕默德的冷嘲热讽激起了包括温和派穆斯林在内的广大伊斯兰信众的强烈愤慨。早在2011年，该杂志位于巴黎的办公室就曾遭到汽油弹袭击，其网站也屡遭黑客攻击。尽管多次受到恐吓，该杂志仍坚持其一贯立场，总编沙博尼耶更是放出豪言——“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就在恐怖袭击发生前不久，《查理周刊》最新一期漫画的标题就是“法国仍然没有恐怖袭击”，画面上一个背着冲锋枪的“圣战”分子说：“等着！一直到1月底都来得及祝贺新年……”没想到，这一句带有公然挑衅性质的玩笑竟然一语成谶。有媒体评论人士表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一切形式的恐怖主义理应受到全世界的谴责，但言论自由也应有其底线，尤其是手握社会影响力的媒体业者更应恪守一定的道德规范。正如“北美伊斯兰社会”主席阿兹哈尔·阿齐兹所言：“言论自由并不意味着可以随意冒犯他人的信仰或传统。在言论自由与傲慢偏执之间，是有一条明显界线的。”

    另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是巴黎暴恐事件可能引发欧洲反伊斯兰运动抬头。近日，多条关于法国穆斯林店铺遭到打砸的消息说明这并非空穴来风。就在巴黎恐怖袭击发生的前一个周末，德国德累斯顿发生了有500多人参加的反伊斯兰游行示威。数千名西班牙穆斯林12日聚集在曾遭到“3·11”恐怖爆炸的马德里阿托查火车站前，谴责极端分子制造巴黎恐怖袭击。活动组织者表示，那些凶手不是真正的穆斯林，因为伊斯兰教崇尚和平，先知不允许杀戮。他担心恐怖袭击事件殃及广大的穆斯林民众。一些欧洲国家的激进右翼势力也在借机声讨宽松的移民政策。如果巴黎恐怖袭击导致欧洲宗教和族群之间的隔阂加深甚至撕裂，则不仅不利于反恐，而且也将对一向崇尚包容共生的欧洲一体化进程带来新的挑战。

    时至今日，人们对恐怖主义的概念仍没有完全统一的界定，其根源更加错综复杂。严密监控和武力打击固然起效快，却难以治本，还会带来副作用。美国耗时10年铲除了“基地”组织头目本·拉登，却又不得不疲于应付来势汹汹的“伊斯兰国”。无处不在的监控系统则丑闻不断，声名狼藉。有句西方谚语说得好，“不要浪费危机”。巴黎恐怖袭击事件再次给欧洲敲响了警钟，同时也为欧洲各国凝聚力量，全面应对恐怖主义提供了新的机遇。欧洲需要痛定思痛，走出“以暴制暴”，“越反越恐”的怪圈，正如中国前驻欧盟大使丁原洪指出的，解决恐怖主义还需从其根源入手，标本兼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