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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岁的李关华要“转业”了。这个在电子信息与技术领域耕耘了30多年的老教师，决定在2015年这一年，斩断“情丝”，另辟蹊径——他关闭了原有的电子信息与技术专业，带着11个原专业教师一起开辟新专业——“机电技术应用专业（工业机器人应用与维护方向）”。
这个新专业，全上海、甚至全中国的中职院校都没有人开办过，李关华及其所在的上海信息技术学校是头一个。为此，学校方面付出的代价是——斩断其已经开办了17年的强势专业“电子信息与技术”。
从热门专业到“预警专业”
连续数年，“电子信息与技术”这个学校最强专业，已经被上海市教委列入本科“预警专业”名录。在其所对应的中职教育领域，它所对口就业的热门企业——英特尔、西门子等用工量极大的企业已经被列入劳动密集型企业名单中，迁出上海转往内地。
这是上海坚持多年，并将继续坚持的政策——经济发展转型升级，淘汰劳动密集型企业，鼓励发展科技创新型企业。
与之相对应的是，“电子信息与技术”这个昔日高峰时每届能招收12个班级600多名学生的“热门专业”，最近一次招生，只招收了1个班共36名学生。与之匹配的，是6个高级职称教师、5个双师型教师的强大师资。
“这是一个王牌专业。”李关华原来是电子信息与技术专业的负责人，他告诉记者，在上海市“星光杯”职业技能大赛中，信息技术学校的这个专业连续在第三、第四、第五三届比赛中获得团体总分第一名、金牌总数第一名的好成绩。
“星光杯”是上海职业教育界最高等级的专业技能比赛，每两年举办一次。能在这一赛事中获奖，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一所学校专业领域教学的成果。但在今年，“星光杯”已经取消了“预警专业”电子信息与技术相关项目的比赛。
感受到这一压力，李关华决定转型。2013年年中，他趁着与校长邬宪伟一起参加培训的机会，拉着计算机系主任和化工系主任，一起研究，如何拯救“电子信息与技术”专业。
调整的方向有3个——智能楼宇管理、物联网和工业机器人。前两者因为涉及远程控制、货物跟踪、网络控制、信号传输等，与原专业相比，算是“微调”，调整难度不大；转到后者，难度极大，因为工业机器人涉及机器人应用等技术，几乎找不到“懂行”的老师来授课。
考虑到智能楼宇管理和物联网方向均已有其他学校涉猎，工业机器人专业不仅没人开办，且未来应用前景极佳，几个人决定，“冒险”试试开办工业机器人专业。
于是，李关华带着自己的教师团队到15家应用工业机器人的企业调研。他这个正在学习中的“外行”提出的几个简单问题，机器人操作工们都很难回答。
比如在一家流水线集成商那里，年轻的工人正在排线，他们需要把三四十根线路布控到工业机器人的总控端口上。李关华问，“你知道为什么要用这种粗细的电线吗？这种电线传输到端口上的信号能否准确到位？”
工人们对此一无所知。李关华告诉记者，布控所需电线是根据流量大小而定，而信号到位与否，则要通过专业测试，“理论上讲，一个懂行的操作工，应该能自行选择所需电线，能用科学的手段测试信号效果。”
但这些，目前都由企业找来大学本科甚至研究生毕业生进行调整。因为一线的操作工，没有一个是懂得机器人维护使用的“内行”——他们大多是高中或者中专毕业后，进入企业，跟着师傅学两年就算入行的“徒弟”，很多人还是被从其他企业“挖”来的。
新专业开办困难重重
“我想把新专业的学生，打造成‘工程师的助手’，而不是一个只会听指令的‘人肉机器人’。”李关华为新专业增设了“工业机器人编程与仿真”课程，“编程应该是本科生、研究生学的，但我们职校生也要懂一点，为他们未来的职业发展和晋升打下基础。”
但是，一个专业整体迁转，遇到的困难远比想象的要多得多。
迎面而来的最大问题，就是师资。一帮在电子信息与技术领域干了十多年的教师，如何实现临时“转业”，这给学校带来了巨大的挑战。
李关华唯一想得到的办法是——加强师资培训。2月2日，在中职学生已经放假一个多星期以后，机电系二楼的实验教室里依然人头攒动，从工业机器人制造大户ABB公司请来的退休工程师正在这里给工业机器人专业的老师上课。
一些全新的专业课程，未来要由这群老师来“驾驭”。比如工业机器人技术、机器人编程与仿真、机器人基础应用、机器人典型应用、机器人工作站维护与保养，等等。
甚至连工业机器人的“考证”都是一件困难的事儿。按照惯例，职业学校都会在毕业时考取一两个由劳动保障部门组织考试的职业技能证书。但在工业机器人领域，还没有这样的证书可以供学生报考。
退而求其次，李关华联系了在工业机器人制造领域具有垄断地位的四大公司——德国库卡（KUKA）、瑞士（ABB）、日本安川、发那科（FANUC），以寻求合作。最终，他们的毕业生至少可以获得“ABB职业资格认证”。这项认证，至少能保证学生都会使用ABB品牌的工业机器人。
这种与职业学校的合作，对ABB这样的大牌公司而言，绝无仅有。这家公司负责校企合作的经理，一见面就给李关华来了一个“下马威”，“我们一般都和本科院校的工业机器人专业合作。”合作对象包括中山大学、上海交大、哈尔滨工大，等等。
但凭借一份长达一年半时间对15家核心企业的调研报告，李关华说服了对方，“每一家企业都缺这样的人才。”
他所设计的人才培养计划，要念4年时间，除了86个学分必修课外，还有近100个学分的专业课，外加60个学分的顶岗实习课程。“实习”的最佳选择，就是四大工业机器人生产厂商和一些工业流水线集成商那里。
“在这些地方实习，机器人或者流水线被哪家单位买去了，我们的学生就能跟着去哪家单位做维护。”李关华美美地为未来做着打算，他的“触角”甚至已经伸向了劳动保障部门——他以唯一一名中职院校专家的身份帮助劳动部门研发、设计两项专业技术能力考试，分别是“工业机器人装调”和“工业机器人维护”。
不久的将来，工业机器人专业毕业的中职生将能考取上述两证。2015年，全国首个工业机器人相关中职专业将在上海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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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王烨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