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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3月0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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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强者不是被保护出来的

十二 《 中国青年报 》( 2015年03月03日   11 版)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日本动画电影?大概因为它们有着相同的情结:梦想、自然、故乡,气质纯净如水。这纯净中,有一种真诚动人的语言,是一种关于世界的禅意。

    电影《狼的孩子雨和雪》讲的是女大学生花爱上一个狼人的故事。她先后孕育出两个孩子,女孩叫雨,男孩叫雪。不幸的是,第二个孩子还没出世,丈夫溺水而死。

    面对孩子一天天长大,一点点暴露出狼的天性,做母亲的只好离开熟人圈子,离开城市,搬到荒僻的乡下居住。作为人类,她不知道该如何养育和狼人生下的孩子,所以,她决定把选择权交给他们自己,让他们在足够自然的状态下成长,然后决定自己愿意做人或是愿意做狼。

    雨天性活泼好胜,雪胆小孤僻,他们逐渐发现自己对未来有着不同的意愿。雨爱热闹的人群,愿意努力融合到人群中去。雪更热爱森林,并且逐渐掌握了关于生存的诸多技能。

    作为母亲的花,既害怕雨会被人类社会伤害,又不舍雪的离去。这个坚强的母亲,从城市跑到山村,一点一滴学习关于生活的技巧,把两个孩子养大。但是,她心里知道,他们是狼人的孩子,有不可违逆的天性。

    这世上的慈母很多,都是一样的含辛茹苦。区别只是,很多父母忽视掉孩子的天性,更多的只是在施行一种保护和管制。像花这样,因为找不到支撑,才无奈选择了那样一条路,她不能让人知道她嫁的是什么样的男人,她更不能让人知道她的孩子有一半狼的血统。这是怎样的一种爱的能量,才能负担得起的选择。看到最后,我眼中泛泪,为她的勇气、更为她的智慧而感动。

    现在的孩子,他们失去了这种依据自然能量成长的环境。他们不懂得土地,不懂得山川,不懂得树木花草。这世界的一草一木,山河大地,是与我们紧密相连的,是蕴含着强大智慧的,是不应该被人类忽视和抛弃的。不是孩子的天性不想了解这些,而是教育的极大缺失,让他们根本不曾体验过这些,不曾从看世界的体验中吸收到更多积极的能量。

    太多父母只是让孩子花费精力去掌握所谓的知识,去迎合应试教育的要求与规则,然后人为地把其他一切都屏蔽掉,制造一种真空的“学习氛围”,令他们即使到了十几岁,仍然对世界的规则和人情世故毫无了解。

    最近让我体会很深的一件事是,姑姑住院手术,可是每个人都嘱咐我说,不要把实情告诉表妹,因为怕影响她毕业考试。

    我偷偷对表妹说,你母亲身体不好,你多关心她。表妹说:你不知道,我妈那个大嗓门,身体不知道有多好呢。我忍不住对她说了实情,她才醒悟过来:原来父母已经老去,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

    因为被保护得太好,所以对世界的认知太狭窄,无法处理更复杂的局面,于是不知道如何在人群中自处,在本该成熟的年纪仍然不想承担太多责任。这是我认为当下的婚恋问题为什么被如此广泛关注的真正原因。说到底,还是成长的话题。

    至于那些曾经被牢牢保护的孩子,不幸的是,他们不得不面对巨大的分裂感。昨天还是不用忧心生老病死的少年,今天突然就要面对人世的种种真相。

    真正的爱,应该是让孩子自己去看清世界、体验世界,而不是将他们塞到密封的玻璃罐子里,直到有一天,他们不得不走出玻璃罐时,惊讶地发现世界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在影片中,母亲跪着哭泣,拉着儿子的手说:“你只有10岁,虽然对狼来说,10岁已经成年了。”说完这句话,她自己突然醒悟了:人类社会把10岁的孩子看成稚儿,可是在动物世界,10岁已经需要自己独立谋生,应对一切危险,甚至要肩负起统治森林的责任。

    或许,作为父母,真的应该多看一看自然界的动物,因为真正的强者,不是被保护出来的。选择做人或者做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这样才能坚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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