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次采访,我可能始终无法近距离接触到这样一个群体。
他们大多习惯沉默埋头干事,皮肤黝黑,规规矩矩地梳着马尾或利索的短发。他们谨慎而有礼貌,守时且细心。
他们是涉农专业的高职学生。江苏农牧科技职业学院动物医学院副教授刘明生说起自己的学生很心疼,“天天在养殖场和粪便、异味打交道,从事生产工作更马虎不得,每夜都要按点起床,不停检查温度和湿度”。
习惯原来是这样养成的。一个蛋托十几斤重,加上满满168个蛋,他们有时一托就是一早上;孵化箱湿度大、温度高,他们却要时刻关注数据,出现问题更得快速反应。“上蹿下跳”或许更能形容他们白天的状态,尽管还只是20岁出头的年轻人,但腰“累得直不起来”似乎已成常态。
养殖场的苦,一般人很难想象。白天“熬”完了,夜晚是密集的专业知识培训。刘明生每次去上课,看到齐刷刷地坐满了一教室的人,都“特别欣慰”。
说实话,学农真没啥“钱途”,尤其是高职生学农,毕业后大多进入生产或销售一线工作,彻彻底底远离了光鲜漂亮的生活。我原以为会听到很多抱怨,可这些学农的高职生却齐刷刷地表达着自己“累并快乐着”的想法。江苏农牧科技职业学院的大二学生祁建丞说,“哪一行不辛苦,每一行其实都一样。”
所以,即便起始薪水偏低、工作环境偏差、工作强度颇大,这些大多来自农村的孩子在面对疑问时,还是朴素地笑起来,“我们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干久了,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辛苦繁忙的一线工作,3年农业知识的积累,平和心态的锤炼,在我看来,他们已具备了做一名大学生村官的所有条件。只可惜,这些准“新农人”通向大学生村官的路还堵着,只在个别地区,开了几扇小窗。
新农村建设,最需要能吃苦的年轻人。新农业发展,没点专业技能和知识,怎么带头发展?农村事务纷繁复杂,没点儿定力、心浮气躁的年轻人咋抗得过去?
更重要的是,他们想回去。
这几年,“年轻人逃离农村”的字眼频繁见诸报端,如何留住年轻人甚至成了不少村子的“大难题”。可对这些学农的年轻人来说,回乡几乎是最好的选择,比起养殖场和一线销售,农村能给他们更大的舞台,也更能唤起他们的斗志,毕竟,没有比带着老百姓一起致富更能让农家孩子血液沸腾的了。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能做实事、还离家近的工作该有多好”。
如此,把这扇窗开的更大一点未尝不可。有时候,只有多开一扇窗,方能窥见更多美景。多给这些涉农高职学生一点机会,说不定惊喜就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