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理群躺枪 泰康也躺枪

    或许，我们是服侍老人居家养老的最后一辈人。其实，现在已有一些老人乐意住进养老院，挺快乐的。但是，北大教授钱理群卖掉自己的住房，入住北京昌平的养老社区“泰康之家·燕园”，当这个消息传出后，还是引起了议论。

    钱理群被誉为1980年代以来中国最具影响力的人文学者之一，是学界标杆级人物。这样一个著名的教授，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北大堂堂中国第一名校，怎么连个老教授都照顾不好？太没有人文情怀了，太不尊师重教了。钱教授的子女怎么回事？怎么忍心让老人在年迈之时离家出走……

    当然，这些想法很传统，钱教授并不同意，他进养老院是自愿的，没有人强迫他。让钱老非常满意的是，在这里到点儿就能吃饭，不用他和老伴操心。钱老说，以前他不怎么锻炼，进来后开始锻炼了，现在只做3件事，第一是休养身体，第二是写作，第三是跟朋友聊天。早上7点起床，每天看5张报纸，上午10点多开始写作，平均每天能写2000到3000字。

    要得到这么好的服务，当然得有钱。钱老夫妇在养老院的住房是100多平方米，每月房费要两万元。对一般人家，这是个负担。要不钱老怎么卖房了。实际上，钱教授也可以不卖房，用一种以房屋作抵押的倒按揭模式获得住养老院的费用，这样也免去了败家子的心理伤害。这种倒按揭模式是国际通行的，十几年前有中国企业引进了这种模式，但一直没有流行起来，很少有成功的范例。

    于是，养老问题出现了死结：商业养老需求越来越大，但一床难求，许多老人住不进去；而商业养老的商业环境还没有形成，钱不愿进来，供给有限。

    在《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建设规划(2011～2015年)》中，国务院提出，到2015年,我国“每千名老年人拥有养老床位数达到30张”。如何达到这个目标？于是国家出台了优惠政策引导投资进入养老产业，比如对建设养老设施的项目提供廉价土地，对养老机构按床位给予补贴，应该算是补贴民生吧。这些做法在发达国家也是通用的。

    谁知政府补贴这事却引出了意想不到的岔子，有人拍案而起，认为钱教授住的高档养老社区，是用纳税人的钱补贴富人，政府支持的养老产业到最后变成纳税人补贴富人养老，岂不可笑？

    事情真的很出乎意料吧？——有人认为，不能让钱理群穷得沦落到要去养老院的境地，政府应该把钱老养起来；但反过来，却有人认为钱老去了养老院，是占了纳税人的便宜。我们知道，如果政府出钱把钱老按照部级、副部级待遇养起来，用的也是纳税人的钱，这和钱老把房子卖了进养老院相比，哪个用纳税人的钱更多？

    政府补贴高档养老社区，这事确实存在，但说是用纳税人的钱补贴富人，这却似是而非。政府确实在补贴养老产业，但并不是只补贴高档养老社区，而是达到政府规定的规模的各种档次的养老机构，都有补贴。

    政府确实是在用政策引导投资。比如泰康保险有资金运用的需要，可以投资国家项目、房地产或股票，什么赚钱干什么，而不选择投养老社区，因为这些项目投资期长，见效慢。投资养老产业，对保险公司来说也是一种尝试，是一个冒险，盈亏得几十年后才能见分晓。这就是为什么需要政策引导了。

    不能因为有人住不起高档养老社区就不发展，社会是分层的，有不同的需求。而且社会在发展，将来这种高档养老社区可能变得很普通，总得有人开头。比如新能源汽车，显然比传统汽车要贵，而买新能源汽车的人大多也是富人，但这是发展方向，国家要给予政策引导，不能说发展新能源汽车就是补贴富人。

    现在是富人住高档养老社区，但这是财富流通的一个必要环节，必须要由富人购买服务来打通投入产出的循环。然而这不是说穷人永远不能享受高档养老社区，一是贫困线水平在提高，二是政府可以通过对穷人的特定补贴来实现社会的相对公平。

    补贴养老产业，本是一个寻常的做法，谁想，这回钱老躺枪了，泰康也躺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