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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1月1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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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

有一天我变成怕死星人

毛利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5年11月10日   12 版)

    命途多舛的十月,我连续跟两拨朋友吃饭。第一拨,席间有人说起自己忽然得甲亢的坎坷经历,因为工作太累,减肥太拼,搞得指数飙高几十倍。忽然她问我,你要不要也查查,这病现在很常见。餐后越想越怕,于是我花了400元做了B超验了血,查出来一个情况不明的小肿瘤。医生判决:三个月后再看,是去是留。

    第二拨,朋友刚落座就坦白,自己得了慢性胃炎,查出幽门螺杆菌超标,这病是传染的,主要通过唾液,所以用公筷吧。吃着吃着我忐忑起来,这也是常见病吧,是不是我也有?朋友点点头:中国人很难避免。于是我又花了200元做了个呼气测试,果然,也是阳性。我心情沮丧地找医生开药,他说我指数超标不多,如果父母没有胃癌史,自己也没有胃病的症状,其实不治也行,治好了也是防不胜防,除非一辈子实行严格的分餐制。

    从医院出来,我忽然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变成一个带菌体了,身上随时有一不留神就会大爆发的隐患。后怕之余,又买了个全套豪华体检,再查查吧,万一有什么大病呢。最重要的是,要全面治疗我的疑心病。真是见鬼,为什么每次见到有人生病,就感觉自己也病入膏肓?

    体检的前一个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默默清算过去30年来,对身体做的坏事,犹如嫌疑人接受审判前,回忆自己每一桩邪恶的罪行那样,越来越忐忑。25岁前我几乎什么也不怕,那时候得过慢性荨麻疹,每天肿得像个猪头,照样春风满面,后来连止痒药都不抹,只要等它火急火燎地痒一阵,自然会好。照样熬夜,小酌,脾气暴烈,暴饮暴食,前往各种旅游手册上写着的不卫生的地区,去非洲前,甚至没打疫苗,坚信小概率事件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谁想到现在,尽管身体上没出现任何隐患,但只要有一点小小的苗头,就会觉得大事不妙。不,我必须严查到底,一定要长命百岁。

    糊里糊涂地挣扎到7点半,刷了牙赶赴体检中心。人山人海中,一样样排队清查,大致查出慢性咽炎、过敏性鼻炎、甲状腺结节、胆囊外壁结晶。每个医生都这么叮嘱:没感觉就不用看,但要是一有不舒服,就要去医院。

    详细的体检报告要等到一周之后,这一周里,我经常跟身边人交代,要是检查出什么坏结果,你可要有承受的能力啊。被翻了无数白眼后,我终于开始认真地吃,认真地睡,有天晚上甚至9点钟就跑去睡觉,感觉自己在赎罪。

    不过呢,如果体检报告最终显示一切安好,我的内心或许又会是另一番打算:不如再疯五年。毕竟,一个仅仅用来养生的人生,似乎没多大意思。人性就是一个不知道悔改的设定吧,不然或许人类寿命早就高达500年了。

毛利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5年11月10日 12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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