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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灯光下，音乐响起的一刹那，张玉玲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6月16日10时许，一块写着“成人礼”的电子显示屏，映照着13张稚气未脱的笑脸。
张玉玲今年刚满18岁。这个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的小姑娘和其他12名同龄人一起面对国旗，她们握起右拳，共同宣誓：“从今天起，我已长大成人！我立志要自食其力，孝敬父母，感恩社会，做最好的自己……以我火红青春，建设美丽中国！”
电子显示屏下方主办单位“贵州省女子强戒所三大队”几个大字，表明了这群小女孩特殊的身份——贵州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的“学员”。
在强戒所的一间多媒体演播室里，13名少女为自己准备了舞蹈、诗朗诵、合唱等节目。一起戒毒的“学员”、从各地赶来的父母和戒毒所里的干警共同为他们庆祝18岁的成人礼。
“虽然我犯了错，但父母没有抛弃我，这里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嫌弃我。我会铭记今天的誓言，努力改造，争取出去后能成为一名老师，好好报答父母，报答社会。”张玉玲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外婆告诉我梦想是彩色的。只要插上翅膀追逐梦想，生命就会呈现耀眼的光芒……”13名“学员”共同演唱了一首《放飞梦想》，这首由一名戒毒“学员”作词作曲的歌曲还没唱完，台下有的戒毒人员的父母眼眶就开始湿润，不停地用手擦拭着眼泪。
和张玉玲一起参加成人礼的李响，16岁时染上了毒瘾。在她看来，父亲母亲一直对自己非常关心，是自己太叛逆了，抱着“好奇”“试一试”的心态走上这条错误的道路。
在李响的宿舍床头贴着一家全家福。一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突然间想不起父亲多大年龄了。“之前整天吸毒吸得头都是晕的。”在她的印象中，父亲的年纪还停留在45岁。那年，她还没有染上毒瘾，全家人聚在一起为她过生日，热闹的场面，她一直难以忘记。
对于李响，李荣、潘青夫妇更多的是内疚自责。“我太失败了。”李荣在女儿吸毒一年后才发现，最后不得不亲自将女儿送进戒毒所。“女儿走错路，自己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李荣不停地摇着头。
这一次，为了参加女儿的成人礼，他们5时起床，驱车3小时才赶到女儿所在的戒毒所。“满脑子都是女儿，一宿没睡着，只想早点见到女儿”。
看着李响在舞台上的表现，平常不苟言笑的李荣脸上出现了笑容。潘青的眼睛则一直盯着台上的女儿，坐在椅子上向前探着身子，让自己离女儿近一些。
李响表演结束后，一家三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李响发现父亲眼角湿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流泪，他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时又老了一点”。
家住农村，今年52岁的刘晓记得这是第二次观看女儿表演舞蹈，上一次观看女儿的表演是她三年级“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想到这里，刘晓流下眼泪，“平常对女儿的关心太少了”。
女儿孙娟表演结束后，父亲孙旺跑上舞台，将女儿紧紧地拥抱在怀里。以前每个月来探望女儿，只能隔着玻璃见20分钟。这一次，他抱着女儿哭了，“女儿走上这一步是自己太大意了，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现在终于梦醒了。”孙娟有信心开启自己的第二人生。“想尽快出去找份工作，和父母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文内所有人名均为化名）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裴江文 通讯员 刘春媛
